屋里的老太太听见动静儿,颤颤的扶着门框出来了,“儿啊,是你回来了吗,我的儿啊。”
余母情绪太过激动,整个人都摔在了门槛上,泪水夺眶而出。
“我的儿啊,他们都说你是死了,娘就是不信啊,你们看呐,我儿就是没死啊。”
“阿娘,你快起来。”
余敬廷也忍不住红了眼,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余母扶起来。
“儿子接您养老来了。”
“好,好……好。”
余母深陷的眼眶积蓄满泪水,余敬廷视线探进屋内,又问。
“阿爹呢?”
余母叹了口气,“死了。”
“病死的。”
余敬廷身体一顿,“什么时候?”
“不是啥大病,就是老了,身体不行了,路上又奔波劳苦,熬不住了。”
他静默的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高大的身形像一座陡然倾颓的山,透出几分无力和悲伤来。
大姐哽咽着补充,“还有你小侄儿,前些天刚没的,发了高热没钱治病。”
她呜呜的哭了起来,“你怎么不早点来啊,要是早点来,你侄儿也不至于死啊,可怜见的,不治而亡。”
余敬廷好一会儿才沙哑出声,“我不是寄回去很多钱吗,怎么会……”
“这……是……”
大姐眼神闪烁了两下,抢在余母前头出声,“还不是你那个媳妇儿,花钱大手大脚的,又不会持家,家都让她败光了。”
“你寄回来的钱大半都被她拿去接济娘家了,最后还席卷钱财跑到娘家干脆不回来了,我这是没办法了才带着爹娘逃出来了,不然娘也得让这个狠心肠的毒妇折磨死。”
“是吗。”
听见大姐对谭瑛不遗余力的抹黑,余敬廷沉浸在悲痛当中的眼神逐渐清明。
他注视着大姐,带着一点茫然和疑惑,似乎快要不认识她了。
“那斐斐呢。”
他问。
“斐斐去哪了?”
余母嘴唇颤了两下,低下头,“死了……也死了。”
她低着头,没能看见余敬廷眼底一闪而过的陌生和失望。
谭瑛原来对自己说过,他没有全信。
如今亲耳听见了。
方知真相大白,何其悲痛。
悲至亲之人当真佛口蛇心,亲生儿女尚能狠下毒手。
痛骨肉血亲已然面容模糊,再不复儿时那般慈爱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