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些残兵败将刚刚经历过几场惨烈的战斗,损兵折将严重。
活下来的这些兵马个个身上都缠绕着浓重的煞气与罪业。
业力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将其彻底点燃。
他们能被打入地。。。
许宣行于黄泉残波之上,足下水纹如裂镜重合,每一步落下,皆有无形涟漪扩散至幽冥八极。他的法身已成,天地难测其深浅,然那股自九泉深处涤荡而出的清明,并未让他心生安宁,反而如刀锋抵喉??越是接近真相,越能感知命运之网的森然密布。
他望向阴司城郭的方向,那里黑雾缭绕,鬼火明灭,似有万古哀嚎沉埋于地底砖石之间。而就在他目光触及城门刹那,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琴音破空而来,如丝线穿针,直入神魂。
“梁祝……”许宣喃喃,瞳孔骤缩。
那琴声正是《化蝶》,曲调凄婉缠绵,却带着一丝不属于此界的纯净灵韵。它不像是从阴司传来,倒像是跨越了无数轮回,在时间尽头轻轻拨动的一根弦。
崔进悄然跟上,青光凝于眉心,面色凝重:“你听到了?那是‘命律回响’??当某种执念强烈到足以撼动因果根基时,天地会自发重现其最核心的记忆片段。这不是幻觉,是规则本身的震颤。”
“所以,”许宣低语,“她还没彻底消散?”
“不是她。”崔进摇头,“是你们共同缔结的那一段‘未竟之缘’。情之一字,本属虚妄,可一旦与天道契约相撞,便成了撬动命运的支点。你在黄泉证法身,触动了最初燃烧世界的引信,现在,那段被封印的因果正在反噬。”
话音未落,整片黄泉废墟忽然静止。
风停,灰烬悬空,连远处阴兵巡夜的铜铃也戛然而止。
唯有那琴声愈发明晰,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又似只在一人耳中独奏。紧接着,一朵彼岸花自焦土中破出,花瓣猩红如血,花蕊中央浮现出一枚半透明的蝶形符印,缓缓升腾。
许宣伸手轻触,指尖刚一碰及,脑海中轰然炸开一幕景象??
**西湖畔,春柳拂堤。**
**一名书生执卷而立,眉目温润,正是当年的自己。不远处,一位女子着男装束,手持折扇,笑意盈盈走来。**
**“山伯兄,今日可愿与我同游断桥?”**
**“自然愿意。”**
画面流转,两人共读诗书,月下盟誓,庙中结拜……一切皆与传说无异。可就在祝英台坦白身份、二人决定私奔之际,天象突变!一道金光自九霄劈落,将祝府宅院尽数化为齑粉,随后一只巨手虚握而下,硬生生将祝英台抽离人间,投入轮回井中,永世不得相见。
而那只手的主人,披玄袍、戴玉冠,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句冰冷话语回荡苍穹:
“凡人逆命,罪无可赦。此缘断绝,永不得续。”
许宣猛地睁眼,额头冷汗涔涔。
“不是自然悲剧……”他声音嘶哑,“是有人强行斩断了我们的命线!”
崔进沉默片刻,终是开口:“你以为梁祝之死只是宿命使然?错了。那是‘守序者’对自由意志的清洗。他们惧怕真情撼动规则,更怕有人因爱而觉醒,开始质疑天道。所以每当类似的情劫出现,便会暗中干预,以‘悲剧收场’维持秩序稳定。”
“守序者?”许宣冷笑,“又是那些躲在云端、操控众生生死的家伙?”
“不止是他们。”崔进指向阴司城门,“你看。”
只见那厚重铁门缓缓开启,一队白衣执事鱼贯而出,手持玉册,脚踏虚空,周身流转着淡金色的律令符文。他们行走间,天地自动让路,连黄泉河水都不敢溅起半滴。
“阴律司的人。”崔进低声道,“他们是天道意志在幽冥的具体执行者,掌管所有亡魂的命运审判与轮回分配。若你要改写梁祝之命,必先破其律法。”
许宣盯着那支队伍,眼中业火翻腾。
“那就试试看,他们的律令,能不能拦得住一个跳出三界的人。”
说罢,他抬步前行,脚下黄泉再度分开,佛光与魔焰交织成莲,托着他步步逼近阴司大门。
阴律司领头之人察觉异样,猛然抬头,厉喝:“何人擅闯幽冥重地?还不速速退下!”
许宣不理,继续前行。
那人怒极,翻开手中玉册,高声诵念:“奉天道敕令,凡未经准许干涉既定因果者,视为逆伦大罪,即刻拘魂锁魄,打入忘川永劫!”
随着咒语落下,玉册飞出一页金纸,化作一道“禁因果符”,迎风暴涨,朝许宣当头压下!
许宣只是轻轻抬手。
一缕业火自指尖跃出,如蛇般缠上符?,瞬间将其焚为灰烬。
“你说的因果,”他淡淡道,“我已经烧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