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车所化的长虹在苍茫大海的上空飞掠而过,沈崇明还在思考老乞丐和那异宝青玉宝镜之间的关系,忽然感知到三道熟悉的气息从帝车下方略过。
他当即捏诀让帝车停了下来。
厢轿内正在盘膝调息的黄灵珊缓缓。。。
探测船穿越大气层的余波尚未平息,舷窗外星尘如絮,缓缓飘散。小禾靠在驾驶座上,指尖仍残留着真言核净化时的灼热感。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温度,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共鸣??仿佛她的灵魂被千万道未曾送达的声音冲刷过,每一寸都重新生长。
她闭目调息,心秤悬浮于胸前,微光流转。刚才那一幕仍在脑海中回荡:少年化作星光融入晶体,镜塔崩塌成湖,岩壁生出绿芽……那些曾因说真话而破碎的生命,在某一刻终于得到了回应。不是拯救,而是见证。
“你说得对。”她轻声自语,不知是对母亲、对少年,还是对那个蜷缩在储物柜后的小女孩说话,“我不再逃避了。”
源诘核忽然轻微震颤,星图自动刷新,一道从未标记过的坐标悄然浮现,位于银河边缘一片死寂星域。那里本应空无一物,可此刻却浮现出一座倒悬的图书馆轮廓,书脊朝天,根系扎入虚空,像一棵逆生的知识之树。
>【新目标锁定:遗忘图书馆】
>【权限提示:需以“真实之名”开启入口】
>【警告:馆内藏有“记忆反噬体”,接触者将被迫直面被自己抹去的过往】
小禾睁开眼,目光沉静。她知道,这一站不会比深渊回音谷更容易。
飞船跃迁前,她取出纸鹤残片,轻轻摩挲。这是从湖面拾起的一枚未飞走的光羽,尚存一丝真言核的气息。她低声问:“如果我说出最怕的那个秘密,你会替我记住吗?”
纸鹤微微颤动,翅膀展开一线,洒下一粒星砂,落在掌心,温润如泪。
她笑了。
“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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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探测船停泊于遗忘图书馆外围轨道。这座建筑不像任何人类认知中的图书馆??它没有门,没有窗,也没有阶梯。整座馆体由无数残页拼接而成,每一页都在缓慢翻动,字迹时隐时现,像是呼吸。有些页面写着早已失传的语言,有些则空白如初雪,唯有靠近时,才能听见其中传出低语:那是被焚毁的诗、被删改的历史、被禁止出版的小说章节,以及更多永远无法署名的思想。
小禾穿好防护服,背上行囊,携带着源诘核与心秤,缓步踏上通往馆体的光桥。桥面透明,下方是无尽虚渊,偶尔闪过片段影像:某位诗人烧掉手稿后的空房间;某个科学家销毁实验记录前颤抖的手指;一位母亲撕碎孩子日记时眼角滑落的泪水……
“他们不是不想留。”小禾喃喃,“他们是怕留下会害人。”
光桥尽头,一道人影伫立。
是一位老妇人,身穿褪色图书管理员制服,银发盘髻,手持一支青铜钥匙。她不看小禾,只望着图书馆深处,声音沙哑却清晰:
“你要进去,就得先交出一个谎言you’velivedastruth。”
小禾一怔。
“什么意思?”
“不是忏悔,不是道歉。”老妇人转头,眼神锐利如刀,“是你一直当作‘现实’来活的那个假象。你相信它是真的,所以才能活下去。现在,把它交出来。否则,门不会开。”
空气凝滞。
小禾低头,手指攥紧衣角。
她想到了很多:比如她说服自己“父母只是太忙所以没时间听我说话”;比如她告诉自己“导师否定我只是为我好”;比如她反复咀嚼的那句“也许世界本来就是这样”。
但这些都不是最深的。
最深的那个,藏在十二岁雨夜之后,在她烧掉第一份证据那天晚上,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她抬起头,声音很轻,却像凿石般坚定:
“我一直骗自己……说我其实并不在乎正义。”
话音落下,胸口骤然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剜出。她踉跄一步,冷汗涔涔而下。那不是比喻??她的身体真的在排斥这句话,如同免疫系统攻击异物。
老妇人点点头,将青铜钥匙插入虚空。
一道裂缝缓缓裂开,宛如书页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