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他被朝廷荣养在了昌平的秦城庄园,但其中的苦楚和心酸又有谁能理解?
徐阶想到了现在的严嵩,在这一刻,他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去秦城和严嵩作伴的场景。
这一刻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都是那么的身不由己!
而且,也都是儿子给埋的祸根。
是苦是毒都要咽下去。
五月中旬,文华殿的一次小型高层会议上。
徐阶正式呈上了《请开市舶司疏》,系统阐述了对有限度开放海禁的建议。
徐阶的奏疏一如既往的文辞优美,论证严密,既考虑了国家利益,又兼顾了现实可行性,赢得了朱载坖的赞许,也赢得一众无关利益者的赞同。
而还有一方与海洋利益休戚相关者,则冷眼旁观着徐阶,似乎是要用目光审批徐阶的背叛!
“徐阁老此奏深得孤心。”
朱载坖赞赏的目光看着徐阶,那目光像极了当初嘉靖皇帝心情极好之时看严嵩的样子。
徐阶深深的埋头,“此皆臣肺腑之言。市舶司虽小,但事关重大,臣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朱载坖满意的点点道:“徐阁老用心了,海禁之事,确需与时俱进。若是只按照从前的思路重开闽、浙两市舶司,显得朝廷过于小气了。”
“所以孤以为,既然要明定市舶司在未来朝廷之中的关键作用,就不该再像原来那般小气。这样吧,再增设几处。”
说罢,朱载坖就在徐阶的这份奏疏上面用朱笔加了几个地名。
分别是:天津,上海,武昌等地。
天津好理解,那就是如今的天津卫,上海也好理解,那就是现在的松江府上海县,距离徐阶的老家华亭也仅有一步之遥,选在这里也很难不让人多想,徐阶是不是提前得到了什么好处和许诺,才会背叛江南的世家。
但是武昌这个地方,却是让人没有想到的。
首先武昌是内陆城镇,与大海根本就不沾边。
但是为何会有武昌?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朱载坖也解释了。
朱载坖道:“武昌虽位于内陆,但在长江之滨,长江衔接大海,可以互通商贸船只,以此地开市舶司,也是一种新的尝试。而且,市舶司职权太过单一,并不利于其后的发展。”
“所以,孤决议从今以后市舶司单列于户部之外,由新成立的海关衙门统属。具体税负规则,由内阁商定,交户部执行。形成双重管理,从而避免职权过重,产生以权谋私,侵害朝廷利益的事情发生。”
徐阶听完朱载坖的话后,立刻就拜:“王爷圣明!”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也让李春芳惊呆了。
他看着现在的徐阶,感觉徐阶这是在抢台词!
若是徐阶再得圣心,那他岂不要又要熬到猴年马月才能上位?
所以在这一刻,李春芳对徐阶的危机感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是这种臣子之间的竞争和小心思,朱载坖是不在乎的。
毕竟这些人都需要进步,而想要进步,就必须得有作为。
而他们的作为,自然也是朱载坖乐得看到的,乐得为其裁判的。
所以,李春芳现在对徐阶的竞争,也是朱载坖默许的行为。
朱载坖道:“既然如此,事情就议到这里吧。吏部记得好好的评估一番,看看主管市舶司的新衙门应该如此设置品级和内部职能司局。”
赵文华听到朱载坖的吩咐,立刻就出列一拜,“臣遵旨!”
随后文华殿点的高层会议就解释了。
离开文华殿的徐阶独自一个人走着,他知道,自己的危机是暂时过去了,但政治博弈永远不会结束。
他用支持开海的立场换来了家族的平安,却也埋下了新的隐患——江南士绅集团不会轻易原谅他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