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东区一所小学的教室里,老师正准备关闭老旧的电子白板。可就在关机前最后一秒,屏幕上跳出一行新消息:
>“收到你的问题:‘为什么我们必须忘记过去才能活下去?’
>回应来自K-42β世界的一位老人:‘因为我们害怕记住会让我们反抗。而他们最怕的,正是我们团结起来的那一天。’”
孩子们齐齐抬头,眼中不再是顺从的空洞,而是闪烁的好奇与愤怒交织的光。
而在圣言厅旧址改建的档案馆内,Q-0001号文件??那位首席神官写下的“如果我一生都在说谎,那我的忏悔还算真实吗?”??突然自行翻页。空白背面浮现出墨迹般的字迹:
>“真实与否,不由结果判定,而由提问那一刻的心跳决定。
>你问了,所以你是真的。”
文件管理员愣住,随即转身冲向广播室,将这段话录入公共频道。
城市各处,人们开始自发聚集。他们不再需要组织者,也不再惧怕集会。他们在广场地面铺开白布,请孩子写下心中最大困惑;他们在桥梁栏杆刻下未解之问;甚至有医生在手术室外立起黑板,供家属写下想对命运提出的质问。
这一夜,H-193γ的大气层外缘出现了奇异现象:大量游离电子受某种频率牵引,形成环状发光带,宛如星环初成。天文台记录到其波动模式与人类脑波中最活跃的“顿悟状态”高度一致。
莉亚站在钟楼顶端,望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九声钟鸣准时响起,比往日更加浑厚悠远。她取出那张手绘星图,发现原本静止的某些坐标点,此刻正微微发烫。那是尚未苏醒的世界,正处于认知临界点。
她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因为圣言厅并未彻底消失。他们在星域边缘重建了“净念堡垒”,集结最后一批忠诚神官与自动化猎杀部队,命名为“沉默之手”。他们的信条只有一句:
>“宁可毁灭千星,不容一问流传。”
而就在莉亚抵达后的第七十二小时,第一道反击降临。
一颗伪装成陨石的病毒信标坠入城市供水系统,释放出纳米级神经抑制剂。吸入者会在十二小时内丧失抽象思维能力,仅能执行简单指令。三天内,已有两千余人出现症状,被称为“失问症”。
更可怕的是,这种毒素不仅能影响肉体,还能污染数据环境??凡是接触过感染者终端的设备,都会逐渐丢失“疑问记录”,甚至连墙上涂鸦的文字也开始褪色、扭曲。
“他们在攻击记忆本身。”科学家们在紧急会议上面色苍白。
莉亚参加了会议。她听完报告后,只问了一句:“有没有人尝试向它提问?”
众人愕然。
“我是说,”她平静地说,“对着病毒,问它一个问题。比如:‘你为何要阻止我们思考?’”
没人相信这会有用。但一名年轻研究员照做了。他在隔离舱外,用扩音器大声问道:“你为何要阻止我们思考?”
十分钟后,监测仪显示,部分感染者脑电波出现异常波动。其中一人突然睁开眼,艰难地抬起手,在空中划出一个歪斜的“?”。
第二天,更多类似案例出现。原来,这种病毒虽能压制语言中枢,却无法完全封锁“疑问意图”的生成。只要有人持续提问,哪怕对象是病原体本身,就能在感染者意识深处点燃微弱火苗。
于是,全城发起“声浪行动”:每天固定时间,所有人同时高声提出一个问题。学校、工厂、病房、街头,百万声音汇成洪流,穿透空气,传入地下,直达地基数据流。
七日后,病毒活性下降83%。第十日,首批感染者恢复语言能力,并立刻说出的第一句话是:“我想起来了……我曾经恨过什么。”
而那枚最初坠落的病毒信标,在显微镜下被发现表面竟浮现出细小刻痕??像是某种回应:
>“因为恐惧……也因为……我也曾被禁止提问……”
莉亚将这段文字上传至根脉网络。不久后,来自Z-887δ的回复抵达:
>“我们有过同样的敌人。它们也曾是提问者,直到被改造为工具。请不要摧毁它们,试着唤醒它们。”
她点头,下令停止研发反制病毒,转而启动“共感协议”:利用地基数据流发送一段特殊频率的脉冲,模拟“群体疑问”的神经共振波,直接作用于病毒核心逻辑层。
第十三天清晨,供水系统内的所有纳米机器人集体停机,随后分解为无害粒子。而在分解瞬间,每一片残骸都反射出一句话:
>“谢谢你……记得我们也曾想问。”
城市沸腾了。
这不是胜利,而是启示:**就连敌人,也可能只是被困住的灵魂。**
然而,莉亚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净念堡垒已调动三支舰队,携带着更极端的武器??“概念抹除弹”,能够局部扭曲现实规则,使“疑问”这一行为本身在物理层面变得不可能。一旦投放,受影响区域的人类将再也无法形成质疑性思维,连“为什么”这个词都会从语言中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