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安珏回家后睡得很沉,第二天醒得就有点晚。
一看手机,再过两个小时袭野就要来了。
可她还在思索着该怎么和奶奶说。
起居室外却已经响起了敲门声。
奶奶提声问:“谁啊?”
安珏立时掀被起身。
不是说好了具体时间么?他怎么,又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安珏勾起拖鞋,噔噔地跑出去,赶在奶奶之前猛地拉开了门。
她动作有点急,将屋内的奶奶和屋外的小夏,同时吓了一跳。
奶奶拍着胸口:“玉玉,怎么了?是谁啊?”
小夏也震惊不已:“怎么回事,你家有要债的吗?放心放心,我不是,哈哈。”
安珏尴尬极了:“不好意思啊,是老师让你来的吗?那个礼裙我……有些弄脏了,抱歉,已经送去干洗店了,洗好后我会寄回玺湾前台。”
小夏摆手:“都说了不用还啊!那衣服就是老师买给你的。而且我过来也不是讨东西的,是来送东西的。”
安珏只看了眼小夏手上的袋子,就知道这不是她能用得起的东西:“请你转达老师,她的心意我都明白。但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小夏了然于胸:“我懂我懂,收礼物之前都要拉扯一番,最后勉为其难收下。三辞三让嘛。你还要拉扯多久,我掂量下赶车来不来得及。”
奶奶原本在里头听着,这时走了出来:“女孩子,你说的老师是不是铮铮啊,梁铮?”
“老奶奶也认识我们老师?”
“当然,她是玉玉的钢琴老师嘛,而且和玉玉的妈妈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小夏琢磨着人物关系,磨出了点眉目:“安珏的妈妈,是施教授的女儿?”
小夏口中的施教授是位钢琴名家,曾在林肯中心办过独奏,现今仍在圣彼得堡国音执教。
同样出身音乐世家的梁铮,从小也跟着施教授的独女一起学琴,是形影不离的手帕交。
梁铮的钢琴上摆着一张合影,是从前她在索菲亚国家音乐科学院交流时拍的。
玻璃相框背面有墨蓝钢笔的印记:与懿蓉摄于保加利亚玫瑰谷,八七年夏。
这名字笔画多,小夏当时多看了两眼,因此记忆深刻。
印象更深的是相片里紧挨着梁铮的那位美人,斜斜地撑了把阳伞站在玫瑰丛里,伞上也绣有玫瑰。真当得上一句人比花娇,见之忘俗。
不提的时候没觉得,一提起来,照片上的美人和安珏,越看越像。
奶奶看不清别人脸上的表情,但老人家心如明镜:“女孩子,你也觉得我们玉玉和她妈妈长得很像,是不是?”
确实是像。
但小夏的认知还处在失调状态中。
施教授如珠似宝的女儿的女儿,怎么就从北京独门独栋的四合院,掉到了这阴冷狭窄的小巷排楼?
这又不是什么动荡的年头,资产没收,抄家流放。何况施教授夫妇还好端端的呢。
小夏心想自己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富家女为爱下嫁,和父母恩断义绝,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
小夏不傻,当助理最善察言观色,她早也猜到梁铮的好友,安珏的母亲,应该是叫施懿蓉没错——是确凿无疑不在世了的。
可无论她怎么想,还是觉得很割裂。
低头看了眼手表,小夏叹气:“安珏,梁老师给你买的这个包吧,不在价值,在情谊。梁老师实在太忙,已经出发去了下一站。她很抱歉对你食言了。”
“这没什么的,告诉老师别往心里去。”
“那就算为了你妈妈,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