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珏确信自己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在做饭的邻里纷纷停手,探出头专门打量他。
奶奶也好不到哪去,仅是看到袭野顶天立地的骨架就笑逐颜开,招呼着:“快、快去客厅先坐。玉玉,快带人家进去坐。”
袭野将几个沉重的礼盒搁在桌上:“奶奶,这是我带的一点东西,希望您不要嫌弃。”
这一上午,祖孙俩好像就是和收礼杠上了。
奶奶犹豫着要不要收,安珏才自作主张地拒绝了梁铮的礼,现下也不好意思催促奶奶立刻答应。
没想到,推来阻去的人情世故,袭野拿捏得恰到好处:“奶奶,是您吃惯了的一些土产,都不贵。但我皮厚,也不白给。今天是来不及了,下次如果有机会,我想尝尝您的手艺。”
安珏有点诧异。
过去他是最不稀罕做样子,最不喜欢说场面话的。
她几乎忘了他有无师自通的本领。
而且他现在也不是做样子,他说的话全出自真心。
奶奶笑得更深了:“好啊。玉玉,带人家去客厅先坐,不用换鞋。我洗个手就来。”
不知怎么,奶奶这手洗得有些久。
袭野还是在门外换了鞋,安珏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总算给他找出一双棉拖。他说了声“谢谢”,穿上后就在沙发坐着,往屋内扫视了一圈,没多看。
房子应该是近两年才翻修过,地面垫高了,换成防潮的石塑地板。
家具新老参半,格局则是分毫未改。这种变化更接近于化了个妆,淡妆,还能完全看出本来的痕迹。
一切都和他记忆中差别不大。全世界只有这里,像是凝固了千万年的琥珀。
隔着透明的蜜脂色,他看向安珏。她的素颜状态有些憔悴,眼里团了雾气。
他的呼吸更轻了。
里外三人都有点紧张。
安珏打开电视,默认频道在重播凌晨的英超联赛。赛季最后几轮了,豪门BIG6为了冠军战得如火如荼。
袭野默然。
相较篮球,她一直更喜欢看足球的。
“喝茶吗?”安珏问。
泡茶要费不少工夫,袭野摇头:“不了。”
“那……吃提子吗?说是没籽的品种。”安珏低着头,剥下几个在手心,碧莹莹的一捧,捧到他面前。
袭野接了,其实还是有籽的,籽很小,他咽了下去,目光还是没动:“很甜。”
安珏终于说了:“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看我。”
他疑惑:“怎么?”
她耷拉着脑袋,露出脸颊一点嫣红,这时才有点血色:“现在在家呢,奶奶在。”
“知道了。”他转过头,对准了电视,“你和奶奶说了我的情况吗?”
“没呢,”她推了下他的手肘,“你不会自己说呀?”
然后他就笑了。
电视里,中锋接到前腰的下底传中,进了个很漂亮的门前球。
奶奶终于进屋,袭野起身相扶。
在他俩高三那会儿,老人的眼睛就几乎看不清了,嘴上提醒着:“您小心脚下。”
“自己家,不用担心。”奶奶笑了,一径坐下,坐在沙发边,“听玉玉说,你今天忙着赶路,我就不非要留你吃饭了。但下次一定要来。”
“一定会来。”
“好,好。孩子,怎么称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