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赦炀站在病房外,面无表情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
医生不知道周上校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也不知道为什么虞小姐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检查却显示的是失血过多,但还是点头了,他迟疑了一下补充道:“可能是虞小姐这两天去义务献血了?”
半晌,周赦炀侧过脸笑了下,没再多问:“陆单,送医生。”
尽管是笑,但alpha的面上没有丝毫笑意,眼底漆黑,神情又深又沉。
陆单低头应声:“是,长官。”
十几分钟前,在沈敬隳晕倒的同一时间,周赦炀感受到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难以想象的巨大眩晕感传来,那是他听到代表回溯生效的那声响指时都没有产生过的感觉。
他当即便意识到她的状态不对,然而就在忍着剧烈的眩晕感转身向即将倒下的沈敬隳迈出步子时,他竟然也在那一刹那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全身力气被抽尽,眼前发黑,视觉、触觉乃至五感都在消失,意识几乎要脱离出身体。
他猝然单膝跪地,膝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沈敬隳在他五步之内倒地,周赦炀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向前伸手,却没能在她倒地之前接住她。
……
而从旁边路过、要回指挥所的陆单正巧看到这一幕。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第二次体会陆单在那一刻感到的惊悚程度,那一刻他的心跳几乎要停摆,肾上腺素升到爆表!
!!!!!!!!!!!!!!!!!!
好在在陆单连滚带爬跑过来大喊有敌袭之前,周赦炀就又从地面上勉强撑起了身体。
alpha无视地面粗粝尖锐的砂石,以手臂撑地带动身体,靠近将沈敬隳半抱了起来,确认她只是晕过去,这才仰起头,缓缓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的手在极难察觉地微微颤抖着。
周赦炀婉拒了路过的医护为自己擦伤的胳膊消毒擦碘伏的好意,只随意用陆单拿来放在椅子旁边的纯净水冲了一下。
回溯产生的波动只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周赦炀最终维持住了意识的稳定。
否则不知道在沈敬隳身上会发生什么,但他大概是已经结束回溯回到七年后了。
周赦炀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这里可以透过半掩的门缝看着她。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将近晚上十点。
走廊中安静无人,地面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白的光泽,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沈敬隳在床上晕睡了多久,周赦炀就在椅子上望着她坐了多久。
alpha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大拇指的指腹贴着那些“Gaia”的刻痕抚摸过去。
这一层都是第五野战军军区医院的专用病房,现在只有周赦炀守着的这一间是启用的。
当医护人员不再走动时,走廊就只有周赦炀一人静默地坐在那里。
一片静默中,周赦炀低下了头。
他有些想摘掉无名指上的这枚戒指,看看事实是否真的像他想的那样。
手臂上的擦伤是存在的,但那道原本应该在他心口的枪伤,和医生口中所说的“失血过多”,无疑都构成了他猜测的论据。
她在阅兵出征前刻意强调的“不可以摘”,以及早在北海道的塞壬公馆,她问他将戒指“一直带着的吗”,她那时表现出的异样也应该能够佐证他的猜测。
……但周赦炀又想到了她与他对视时,露出的那样勉强的微笑。
她说,戒指不可以再摘,否则她不会再等他。
真的不会再等吗,Gaia。
周赦炀似乎低头思考了很久,才终于不再抚摸那枚戒指。
alpha逐渐攥紧了拳头,直到感受到戒指硌着骨节的疼痛,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