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宴径直坐在清溪身边,含笑道:“可是饿了?大哥哥带你们去天香楼吃饭可好?”
天香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清溪最喜欢天香楼中的酱香肘子,每每嘴馋就缠着兄姐带她去吃。
大抵是真爱,油油腻腻的肘子吃了无数次,依旧是清溪的心头挚爱。
小姑娘平日去吃这个的时候总笑弯了眉眼,开心得恨不得原地转圈圈。
可今天听到天香楼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安静得有些匪夷所思。
车夫扬起马鞭,马车随之前行,临近城门之际突然一个急刹,把兴致缺缺的清溪瞬间拉了回来。
好在马车速度不快,这次没有出现清溪被差点儿甩出去的悲剧。
“发生了何事?”
萧清宴的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大人,大人,我儿高热不退,请大人就我儿一命,求大人救我儿一命……”
守城侍卫出声打断妇人殷殷哀求,他们这些日子跟灾民接触最多,了解的情况也最多。
侍卫统领上前对萧清宴恭敬作揖,“萧大人,是南洲来的妇人,大家都说她的孩子染上瘟疫,不愿与他们同住屋棚,他们这几天一直窝在附近,下官这就将他们驱除。”
屋棚是灾民临时安居点,京城无法安置这些人,只能暂时将他们安置在此处,待灾难平息,家乡重建,大雍才能将这些人送回家乡。
清溪听到侍卫统领的话,小眉头皱成一团,突然听到萧清宴温和清冽的声音。
“如果是瘟疫第一个感染的就是这位夫人,这孩子应该只是受凉发热,你拿纸笔过来,我默个药方先给孩子喝着,先把热退了,这边的情况我跟太子殿下说一下,得尽快安排大夫在此驻守。”
眼见侍卫统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萧清宴含笑摇头,“你不用激我,如果你真怕这对母子感染瘟疫,也不会纵容他们一直停在此处,把纸笔拿来,这些灾民还需你们看顾。”
被揭穿的侍卫统领黝黑的脸瞬时染上一层厚重的绯红,活像燃烧中的黑炭,转身去让身后的侍卫去取纸笔。
“大哥哥,你好像没有学过医的哦。”
萧清宴揉揉妹妹的脑袋瓜儿,心下惋惜这绵软的触感以后很少能摸到了,从清溪六岁生日后,长公主就不许他和清淮在随意跟妹妹亲近。
就连谢听澜都不再牵妹妹的手走路了。
他也知道缘由,终归还是遗憾。
“没有学过,不过是幼时从一位医者的医书上学来的,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药材凑齐,奈何年幼无知煮药火候不够,浪费了一锅药材。”
萧清宴眼底流淌着浅浅笑意,“那时候气性大,知道医者的评价后专程找来医书细细研究了那个药方,别的不敢夸大,治疗风寒发热的药方我烂熟于心。”
清溪也想起来了,点点头将目光转向脸上浮现笑意的妇人心情复杂万分。
她这些日子只针对殷若云采取了些许举动,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给普通人创收了,但始终是杯水车薪,这些小动作能帮助的人始终有限。
单看这些失去家园的南洲灾民和眼前这对挣扎在生死线的女子,清溪沉默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大哥哥,我有些东西想交给你,你能帮我交给太子殿下嘛?这东西只有在他手里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清溪说的东西是她这段时间靠靠记忆整理出来的谷物改良方法,她之前担心拿出这些东西会给自己招徕麻烦,一直犹犹豫豫地没有拿出来。
看到灾民这种情况,她真做不到袖手旁观。
萧清宴知道清溪说的是什么,清溪字着的不好,教了好久依旧缺笔少画的还是萧清宴按照清溪的叙述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的。
就连试验改良也都是萧清宴陪着清溪跟农庄工匠一起做的。
也是除了农庄工匠以外,最了解那些东西价值的人。
听到清溪这么说,萧清宴惊讶一瞬随即皱起眉来,“溪溪,你想好了?就算是我亲手将东西交给太子陛下,也不能保证不让你显于人前,那些东西一旦流出公主府,你现在的生活也可能被打破。”
清溪弯了弯眉眼,没有告诉萧清宴就算她不把这些东西交出去,也已经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别的不提,就殷若云这个重生者就是其中之一,哪怕是为了防止这人坑她,她也得将谷物改良方式推广出去,至少能造福大雍百姓。
况且,被皇帝和太子知晓也没什么,如果两位站在大雍权力顶峰的人都护不住她,那她也不用做什么了,直接躺平等死就好。
“这是大哥哥和工匠们辛辛苦苦弄出来的,总要发挥作用才好。”
清溪这话说得有点心虚,这些东西都是前世她跟同事一起研究出来了,都是巨人肩膀上得来的结果,她总有种拾人牙慧的错乱感。
萧清宴见清溪已经做好决定,叹息一声回公主府带上厚厚的试验记录匆匆往东宫而去。
清溪在心里念叨的殷若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无视鼻腔异样,面色阴沉地瞪视着下首之人。
“我都把方法告诉你们了,你们培育出来的还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