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小林芝从万仙城中自然学宫中学艺归来,林东来的那处研究室,又被他顺延给了之前跟着一起去自然学宫中的几个弟子。
即姜?辰、柳玉真、符廷岳、徐檀功、蒋瀚仁、张震法、阮虢平等七人。
这七人是当。。。
那一夜,地心果的光核化作流星雨洒向九州,天地间仿佛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大地终于卸下了千年的重担。那光雨无声坠落,不灼人,不惊鸟,只在触土的瞬间微微一颤,便如露珠渗入泥土般消失不见。然而,从那天起,许多原本不信鬼神、不屑农耕的修士忽然在梦中听见了声音??不是言语,而是节奏:锄头起落的频率,犁尖破土的深浅,老牛喘息与孩童笑声交织的韵律。他们惊醒后,手中名贵玉简竟自动浮现一行小字:“春不分秧,夏必荒田。”
北域雪原,一位闭关百年的冰魄真人正欲凝结元婴,忽觉丹田发烫,灵力逆冲。他强行镇压,却见洞府石壁上浮现出一片稻田虚影,田中老农正弯腰插秧,动作缓慢而坚定。每插一株,真人识海便多一段记忆:某年大旱,全村人跪地祈雨未果,唯有这老农日日挑水浇苗,三月不辍,最终感动地脉,自涌甘泉。真人浑身剧震,手中寒冰法印寸寸崩裂。“我修的是无情道……”他喃喃,“可为何,我的心跳,竟开始跟着那锄声走?”
南方机械城,铁傀儡仍在不知疲倦地收割着转基因灵谷。但奇怪的是,那些被药水催生的作物虽高大茂盛,米粒入口却味同嚼蜡,甚至带有一丝腥锈之气。更诡异的是,每当夜深人静,部分铁傀儡会突然停机,关节处渗出暗红液体,形似血滴。监控阵法回放画面时发现,它们曾集体转向西南方向,齐刷刷低头三次,如同朝拜。
而在共耕原,一切如常。
清晨五更,鸡未鸣,露未?,已有脚步声踏过湿润的田埂。是年轻一代的守田人开始晨巡。他们不再需要阿禾或老人指点,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张无形地图,能感知百步内土壤湿度、虫卵分布、根系走向。有个少年路过“守田七士”的石碑时,忽然停下,蹲下身,轻轻拂去碑角青苔。那一刻,他眼前闪过七个模糊身影??他们在暴雨中死死抱住堤坝,任洪水冲刷,直至身体融入泥流。少年怔住,眼眶发热,却没流泪。他知道,这不是幻觉,是土地把记忆还给了种它的人。
老孙儿已整整一年未下田。
但他每日仍拄拐出门,在草棚前坐上两个时辰。木板上的耕语每日自变,有时是“宜补沟”,有时是“忌烧荒”,皆精准应验天气与节气。人们说那是地母显灵,老人只是笑笑:“哪有什么灵,不过是千万双眼睛看着,千万颗心跳着,自然就有了准头。”
小孙子如今十五岁,手掌宽厚,眉宇间已有几分沉稳。他不再问“爷爷去哪儿了”,因为他已在无数个梦里见过??那身影在地下行走,沿着水晶脉网穿行于十七星种田之间,像一条缓缓流动的光河。他甚至学会了辨认不同愿核的脉动:北沼的如鼓点般有力,南荒的似琴弦轻拨,海岛的则如潮汐起伏。他告诉同伴:“我们不是继承田地,是在接班值夜。每一辈人,都是大地的一口气。”
这一日,天刚亮,林边又传来??声。
白狐一家再次现身,这次不止幼崽,连年迈的老狐王也来了。它通体雪白,额生第三目,眸光幽深如古井。它缓步走入主田,对着承愿树深深伏首三次,而后转身,用爪子在地上划出七道痕迹,指向七个方向。众人不解,唯有老人微微动容。
当晚,千里之外的七座废弃观星台同时震动。尘封已久的测地仪自行启动,指针狂转后定格在同一刻度。紧接着,七道地气冲天而起,颜色各异:赤如烈阳,青似新叶,黑若深潭,白若霜降,黄如熟黍,紫若晚霞,金若晨曦。这七气升至高空,并未散去,反而如丝线般相互缠绕,最终拧成一股七彩光柱,笔直垂落于共耕原中央。
光柱落地之处,正是那株玉树之下。
地面缓缓隆起,泥土自发翻卷,露出一方石匣。石匣无锁无扣,表面刻满古老农谚,最上方赫然是半句残文:“深耕不如深信,________。”众人屏息,只见那空白处竟开始渗出墨迹,一笔一划,缓缓补全:
**“信者不言,言者归田。”**
阿禾颤抖着手抚上石匣,泪水滑落:“这是……初代守田盟约的另一半!当年战乱失传,没想到竟藏于地心深处,等今日重启!”
石匣开启,内中并无法宝,唯有一卷竹简、一枚铜印、一把断锄。
竹简上密布蝇头小字,记载着自上古以来所有自愿绑定地脉者的姓名与誓词。每念一名,空中便闪现其生平片段:有人为护渠引火焚身,有人饿死也不肯挖祖坟改田,有女子临终前将骨灰混入秧泥……名单无穷无尽,跨越千年,最后一页赫然写着田归的名字,而紧随其后的,竟是老孙儿之名,再往后??是他孙子,他孙子的儿子,乃至尚未出生的后代。
“这不是预言。”阿禾哽咽,“这是承诺。他们早已知道,我们会继续。”
铜印呈方形,底面刻着“共耕之契”四字,材质非金非玉,实为亿万微尘凝聚??那是历代守田人劳作时脱落的皮屑、汗水蒸发后的盐晶、呼吸吐纳的地气精华。此印一旦盖下,便意味着新的《万田归心图》正式续写,所有接入网络的村落将共享一份地脉共鸣,风雨同调,丰歉共担。
至于那把断锄,柄已朽,刃缺口,却是货真价实的开田第一器。传说田归当年凭此锄劈开青牛岭硬岩,引出第一股活泉。如今它静静躺在匣中,却让整个共耕原的玉苗同时低伏,叶片发出金属般的嗡鸣,宛如朝圣。
七日后,老人召集所有星种田使者归来,在玉树下举行“续契大典”。
没有香火,没有符咒,只有十七碗清水,取自各地主渠;十七撮泥土,来自各村中心田;以及十七颗愿核余烬,由孩子们亲手捧出。老人颤巍巍起身,将竹简置于石案,双手托起铜印,面向苍天。
“吾等非求长生,不慕飞升。”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四方,“只愿天下耕地,皆有尊严;凡持锄者,皆知冷暖。今日重立共耕之契,以血为墨,以汗为印,以世代不息之劳作为誓??”
话音未落,天地骤静。
云层裂开一线,月光倾泻而下,恰好照在铜印之上。刹那间,印身glowing,光芒顺地脉蔓延,如金蛇游走,瞬间贯通九州。凡是坚持传统耕作的村庄,屋檐下悬挂的风铃无风自动,响起清越之声;牛栏里的老牛仰头长哞,眼中竟有泪光;连田间野草都齐齐摇曳,仿佛在行大礼。
与此同时,远在西域沙海深处,一座被遗忘的古城废墟中,一尊石雕农夫的眼窝里,缓缓流出两行黄沙。
而在东海海底,沉没千年的“稷庙”遗址上,一根断裂的石柱突然发出共鸣,其上铭文逐一亮起:“民以食为天,天亦以民为根。”
仪式结束时,已是深夜。
老人独自留在玉树下,仰望着那颗尚未坠落的地心果。果实依旧透明,光核虽已散去,但内部却孕育出新的东西??一团缓缓搏动的光影,形状竟酷似婴儿的心脏。
“你在等谁?”他轻声问。
风拂过树梢,带来一句若有若无的回应,像是许多人一起说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