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小禾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她记得这个名字。陈砚,曾是全球最杰出的语言神经学家,也是当年唯一在曝光事件后自杀的高层研究员。他的遗书只有五个字:“我听见了。”
原来,他也曾挣扎过。
“立刻联系南极数据库,”小禾沙哑下令,“启动‘遗声唤醒协议’。我要让这段录音在全球黑渊白花同步播放。”
年轻人迟疑:“可这会触发大规模情绪潮涌,很多人可能会崩溃……”
“那就让他们崩溃。”小禾打断他,眼中闪过锐利光芒,“我们治愈得太久了,忘了痛苦也是需要被说出的声音。真正的愈合,不是掩盖伤疤,而是敢于指着它说:‘看,这是我活过的证据。’”
命令下达后七小时,地球上所有盛开的黑渊白花同时转向地心方向。它们的花瓣缓缓闭合,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色光辉。一道无形的声波自地底升起,顺着岩石、水流、大气层层扩散,最终化作千万人心中的低语??
正是陈砚那段录音。
那一刻,世界各地出现了奇异景象:
在京都的一间禅房里,一位百岁老尼突然流泪不止。她从未婚嫁,也没有子女,却在听完录音后跪倒在地,用尽力气喊出一个名字:“爸爸……”
在纽约地铁站,一名流浪汉停下手中的破吉他,怔怔望着墙壁。他自幼失语,此刻却无意识地用手掌拍打地面,打出一段节奏??正是当年静默实验室内用来惩罚犯错儿童的节拍器频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在结尾加了一个升调,像是疑问,又像是呼唤。
而在极北回声疗养院的档案室深处,一本尘封已久的儿童日记自动翻开。纸页泛黄,字迹稚嫩,写着:
>“今天,穿白衣服的男人给我吃糖。他说只要我不说话,妈妈就会回来。我已经三天没说了。可妈妈还是没回来。
>我好想她。我想叫她,可是喉咙好痛。
>如果我能说话,我就告诉她:我不怪你躲起来。我不怪你。”
日记末尾,有一行后来添加的小字,笔迹完全不同:
>“我就是你母亲。我一直在听。”
署名:苏婉清,深述学院第一任心理顾问,已于九十八岁病逝。
与此同时,太空中的“回响”飞船并未继续前行。它停泊在木星轨道外缘,静静悬浮。舱内,那个融合万千语调的身影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一颗,都是一个曾经沉默的灵魂所留下的第一句话。
她睁开眼,望向舷窗外浩瀚星河。
“下一个目标,找到了。”她说。
屏幕上显示出一颗陌生星球的模型:表面覆盖着流动的液态金属,大气中含有高浓度的记忆孢子??一种能储存并复制生物脑电波的奇特微生物。这个文明天生没有语言,因为他们每个人的思想都会被环境自动记录、传播、扭曲。他们害怕说话,因为一旦开口,整个族群都能“听见”你的私密念头。
对他们而言,沉默不是压抑,而是最后的尊严。
“他们不是不愿说,”她轻声道,“他们是怕说了之后,再也没人愿意靠近真实的自己。”
她起身,走向核心控制台。在那里,静静躺着一枚来自地球的礼物??那只由陶土捏成的小鸟,翅膀微张,喙部有一道细细的裂痕,是当年那位少年志愿者亲手所制。
她将小鸟放入发射舱,附上一段新的叙事编码:
>“有一个孩子,他很久都不敢说话。
>不是因为他没有声音,而是因为他怕别人听了会讨厌他。
>后来,他遇见一朵花。
>花不会评判,只会回应。
>于是他试着说了一句:‘我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