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右手食指的指尖隔空抚摸到了女人微张的红唇,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徐以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蜷起指尖。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对着浴室镜里的咬痕喃喃,“如果我不是徐以安,你还会喜欢我吗?”
下一秒,徐以安苦笑摇头,迅速系好最后一粒衬衫扣,洗漱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京北市人民医院心脏中心。
徐以安扣好最后一粒白大褂纽扣时,晨光漫过办公室百叶窗的缝隙,雪白的衬衫领口被割裂出细碎光斑,藏在领口锁骨处未消的咬痕,像朵见不得光的黑色曼陀罗。
徐以安轻按了两下曼陀罗,将红蓝色签字笔与便携式血氧仪并排插进胸口衣兜,将听诊器挂上脖颈,而后拿着病历本走出办公室。
护士站的电子白板跳动着术后监护分级,3床的pca参数报警提示音混在晨间交班声中。
“将舒芬太尼背景输注速率调到0。5μgkgh,单次按压剂量加0。2ml。”
护士点头,“好的,徐医生。”
徐以安将听诊器双模切换至小儿模式,走向七号病房。
儿童病区走廊漂浮着未开封的卡通雾化面罩。徐以安在七号病房门前闭眼凝神,下意识将手伸向口袋。
当指尖触到智能手环的表带时,像触到昨夜楚怀夕肋骨间起伏的那枚纹身。
她呼出一口浊气,推开病房门。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显示屏上的绿色波形平稳地跳动着。
“余岁安,vsd合并pda,全麻体外循环下室间隔缺损修补+动脉导管结扎术后72小时。”
徐以安轻声复述病历,凝视着中央监护系统上6岁患儿的血氧波形,指尖划过电子病历里胎儿期的心脏彩超报告。
“安安今天咳嗽时伤口会痛吗?”她在临时起搏器程控仪上设置60次分的保护性起搏。
“有一点点痛。”小安安苍白的指尖点着徐以安白大褂上的儿童除颤电极片卡通患儿贴,“医生姐姐,我能听见你口袋里小海豹的心跳哦。”
徐以安闻言偏头看向她,小安安胸骨下段微创切口敷料边缘,还残留着体外循环插管特有的蝶形压痕。
徐以安望着压痕皱了下眉,搓了搓手,将指尖焐热才触诊小安安的胸骨左缘。
原本震颤的第三肋间此刻平静如初。
她收回手,在病程记录上勾选“舒芬太尼剂量调整”时,走廊阳光突然刺痛眼睛,徐以安快速颤了颤眼睫,抬手揉了一下小安安的头,“好好吃早饭,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小安安乖巧点头笑,“好的,我等你哦。”
徐以安温柔地笑了笑,前往下一个病房继续检查病人的伤口恢复情况。
走廊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徐以安的脚步坚定而有力,白大褂的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着。她的目光专注而冷静,仿佛一切纷扰都无法打扰她的工作节奏。
在这个充满生与死、希望与绝望的地方,她必须保持冷静和专注,才能为每一个病人带来生的希望。
下午一点,楚怀夕悠悠睡醒,翻了个身,伸出手,摸到一把冷冷淡淡的空气,喃喃,“果不其然,偌大的双人床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倏地,想到老古板会给自己回礼,楚怀夕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来,哼着曲儿,顶着鸡窝头前往浴室洗漱。
人生真是处处充满希望啊!
暮色中的爵色酒吧尚未苏醒,水晶吊灯在楚怀夕裸露的肩头洒下星屑。她赤足蜷在吧台高脚椅上,脚踝银链随着调酒动作叮当作响,石榴红的指甲正将薄荷叶嵌进龙舌兰日出。
不知道今夜的酒吧会不会弥漫起消毒水味。
直到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楚怀夕也没能嗅到消毒水味。
接下来的几天,楚怀夕每天都盼着徐以安的回礼,喝酒时也时常走神,朋友们都打趣她是不是陷入了热恋。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全是因为那个承诺回礼的徐以安。
她几度想去医院堵人,想到徐以安并不喜欢自己出现在她的生活圈里,只好作罢。
毕竟,对于天之骄女,向来循规蹈矩的徐医生来说,她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楚怀夕就这样一边落空,一边期待。
三天后,在一个暮色温柔的傍晚,敲门声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