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幅样子是大众所见,但从某个视角看去,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那道从二楼注视而来的目光,像缓慢游移的手指,从上往下笼罩,虽然小心翼翼,却也终于有了些蠢蠢欲动的意味。
银匙却在岑清指间转过漂亮的弧度,一勺慕斯被送入口中。
抹茶的苦涩在舌尖化开时,岑清对着魏钊勾起唇角,声音带点懒洋洋的戏谑,“很特别的味道。”
酸酸的……
二楼,摩挲着栏杆的手指蓦地收紧,又很快松开。
“对吧?这款是柠檬的,你再尝尝这个赤宝石的果汁,酸配甜正好……”
岑清听着魏钊的话,随意晃了晃杯子,杯内液体闪烁,恰似将那道转身离去的背影也融进晃动的光里,转瞬不见。
晚宴仍在继续,而某些传言可以预见地即将广为流传。
有没有拿项目竞标作为条件其实无所谓,是不是自愿也没人关心,重要的是岑清在公开场合对魏钊表露出的态度,已足够说明一切。
从今晚过后,魏钊算是彻底“洗白”。
或者准确来讲,是他身上的脏水至少匀出一大半泼到岑清身上,让整个事件变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桃色戏码。
岑清不在乎这些,但不代表有人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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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裴矩敲开了父亲书房的门。
“爸,这样的安排,是您的意思?”
面对儿子的质问,裴景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摘下眼镜,手指避开镜片,只捏着镜架边缘,随后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块丝绒布,慢条斯理擦拭镜腿连接处。
“是岑清自己的选择。”
镜链晃出细碎的光,映在男人温和从容的眉宇间。
他这态度似乎刺到了裴矩,青年莫名笑出了声,“您说他自己?”
笑声掺着冰碴,在落地钟的滴答里分外刺耳。
“所以我又成了局外人?就像五年前那样?”
裴景昀的眉头终于微微蹙起,他重又戴上眼镜,双手在身前交叠,像是等待这个年轻人继续发表他的言论。
“我记得您好像说过吧?说我们是一家人……”
裴矩指尖用力按在桌沿,“可这个家,您和他,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空气短暂凝固,泛着寒光的镜片底下,男人看似温柔的眼睛半眯,面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就这样冷淡地看着裴矩,“你想说什么?”
“您养在培昙山庄的那个孩子,就是岑清,对吗?”
裴景昀的沉默等同于答案。
“我早该想到的。”
裴矩后退半步,将自己完全浸入阴影里。
“这次我不会和您吵了。您想补偿谁,偏爱谁,都是您的自由。五年前是我不懂事,我承认。”
“但现在,我只问您一件事。”
月光穿过百叶窗,割在青年脸上。
“岑清,究竟是您的义子,还是我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