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嘶哑无比的声音哽咽道:“大人尽管问,小人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玉:“死者可是你的儿子王瑞,孙儿王闻?”
老妪哀哀地应了声。
“家中可有结仇?”
“没有,我儿就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平时去书院教了书就回来。孙儿更是潜心读书,连外出都甚少,眼瞅着就要参加科举了。”
“谁知道竟出了这档子事?我家老头子去得早,一大家子都是我儿苦苦支撑,好不容易才熬到孙儿长大了……我们又不曾做过什么恶事,何至于此啊?”
王婆说到伤心事,泪水便猝然流出,止也止不住。
见此,林玉将手中的帕子递去,追问:“事发前可曾与他人发生过什么冲突?可有奇怪的事发生?”
王婆接过干净的帕子,擦干眼下的泪水,回忆良久,最终也只是睁着茫然的眼睛摇头道:“不曾。”
林玉心中疑窦丛生,普通百姓,若不是为了寻仇,还有何缘由?
暂时按下此疑问,她四处环视,屋内简陋朴素,所用桌椅均是最劣质的杨木,屋顶赫然两个大洞,时不时灌风进来。
倒真如老妪所言,家境贫苦。
她走着,突然停住脚步。
目光所凝之处,是堂中唯一的书案。其上除了一朵枯败黄褐的杏花之外,便是层层叠叠的书籍。
纸页堆在一起,像楼厦,稍不注意就要坍塌压来。
林玉拿出一本,翻了翻,是她最为熟悉的、关于科举的书册。艰涩的字符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不安分地跳跃翻舞着,叫人看了一眼便头晕眼花。
可林玉不同,她是看惯了的,如今神色自若,盯了一眼批注。却见笔迹悬浮,大多是誊抄旁边的正文,见解甚少。
她又将其放下,正欲转头去寻其他线索,不料在泛黄书页旁,见到了一张边角蜷曲的、被压在最下方的纸。
这纸显然不同,颜色白净,色泽细腻,当是新的。
林玉将那张纸抽出。
“麻黄、桂枝……”
凌乱字迹入眼,竟是一张药方。
林玉忽然灵光一闪。
此案的死者是早起发现,一刀割喉,伤口齐整。那时血液已凝,仵作也验过,死亡时间当是夜晚。
杀一个人的动静或许能小,那两个人呢?更何况,这两人俱是身强力壮的男子,竟一点风声也没有?
除非,他们事先已被迷倒。
她凝眸望向手中药方,或许,症结便在于这张纸上。
“阿婆,事发当晚,你们是否吃过药?正是这张药方上的。”
她将药方展于手中。
王婆“欸”了一声,道:“倒真吃了。”
“前几日,闻儿最先染上风寒,随后迅速扩散。我们只得去医馆看了看,开了点药。难不成,这同我儿的死有关?”
林玉不敢肯定,毕竟春寒料峭,这风寒是由体生,不似中毒,不可故意为之。
但如此一看,王婆等人离奇的沉睡就说得通了,风寒之药,本就有加重倦意之效。
“阿婆,你可否将医馆所在位置告知?药渣滓可还尚存?”
王婆配合地说了,后又带她去灶房,将药渣滓取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