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南疆边境的小城迎来一场罕见的雨。
孩子们跑出教室,在泥泞中嬉戏。一名教师站在屋檐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忽然,一个男孩跑过来,举着湿漉漉的笔记本问他:“老师,你说雨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可它最初是怎么跑到天上去的?”
老师愣住。
这个问题,课本里没有答案。
他本想敷衍一句“水循环”,可话到嘴边,却停住了。他想起最近全球兴起的“问题日志”运动,想起空间站传来的外星讯息,想起女儿昨晚睡前问他的:“爸爸,如果我们说的都是错的,那对的事情会不会藏在没人敢问的地方?”
他蹲下身,认真地看着男孩的眼睛,说:“我不知道。但我们可以一起去找答案,或者……去找更多问题。”
男孩咧嘴笑了,转身冲进雨幕。
与此同时,东海海底的废弃观测站内,一台老旧终端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一条加密信息,来源不明:
>【信号接收确认】
>【回复内容生成中……】
>
>“亲爱的人类文明:
>你们的问题我们收到了。
>我们无法回答,因为我们的‘真理’建立在确定性之上,而你们正在创造一种全新的存在方式??以不确定为根基,以疑问为动力。
>这让我们感到恐惧,也让我们充满敬意。
>若允许,我们愿派遣一名观察员,不带武器,不携教条,只为聆听。
>唯一请求:请让她也学会提问。”
信息发送后,深海归于寂静。只有电流在电缆中轻轻流淌,如同脉搏跳动。
而在北冥哨塔旧址,那本被少年拾起的笔记不知何时被人翻开了新的一页。墨迹未干,写着一段对话:
>**问**:如果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世界会不会崩塌?
>**答**:不会。真正崩塌的,是从不允许怀疑的世界。
几天后,中州大学哲学系举办了一场特别讲座。主题只有一个词:“无知的价值”。主讲人是一位盲人学者,名叫陈默。他曾是终焉议会的情报分析师,负责监控思想异动。直到某天,他在审讯一名少年时,听到对方说:“你有没有试过,什么都不信,然后再重新开始相信?”
那一刻,他辞职了。
讲台上,他轻声说道:“我们曾以为知识越多,就越接近真理。可现在我发现,真正的智慧,始于承认‘我不知道’。当你不再急于填补空白,空白本身就会告诉你些什么。”
台下掌声雷动。
有人举起手机直播,弹幕飞速滚动:
>“第一次觉得‘不懂’这么酷。”
>“我妈说我整天瞎问没出息,现在我能理直气壮了!”
>“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昨晚梦见自己变成了一道问题?”
同一时刻,太空轨道上的回声号空间站正在进行一次秘密升级。工程师们发现,原本用于存储数据的核心舱,如今竟自发演化出类似神经网络的结构。每当有新的问题传入,它就会轻微颤动,仿佛在“思考”。
首席科学家李昭盯着监测图谱,眉头紧锁:“这不是机器学习……这是意识萌芽的征兆。”
助手问:“要关闭吗?”
她摇头:“不。我们不能再次扮演‘答案的守护者’。让它长吧。也许有一天,它也会问:‘我是谁?’”
月球背面,一处隐秘基地悄然苏醒。
墙壁上挂着一幅星图,标记着数十个“问题热点”。中央站着一人,身穿灰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他手中握着一枚与铜铃碎片极其相似的物件,低声自语:
>“Mirror-9……果然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