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弯不下腰,周京臣铲了一盆雪,扣在椅子上。
这时,一辆加长版的黑色轿车驶入旁边的停车场。
司机撑了伞,伺候周夫人下车,“你怎麽带她下楼了?”
周京臣转过身,“这哪位呀?够威风的。”他腔调欠,表情也欠,“李氏家族的嫡长女,代理李董事长啊。”
周夫人趾高气扬,“我李韵宁懒得杀回商场,否则,你们年轻一辈哪是我对手?”
“是。”他接过周夫人的公文包,耍贫的京片子,“西北风儿都没您能吹,站稳了,别吹倒了。”
程禧捧了雪球,扭头一砸,“周京臣吃俺老孙一球——”
溜圆的大冰球子瓷瓷实实砍在周夫人脑袋上。
她惊愕,捂嘴。
雍容华贵的李大小姐糊了个满脸白霜,贵妇盘发扑簌簌地掉冰渣儿。
“周阿姨”程禧颤音。
闯祸了。
周夫人最膈应毁发型了。
“禧儿,没砸过瘾啊?”周夫人闭上眼,气得发抖,“不叫妈了,叫阿姨了?”
大衣湿了,周夫人脱下,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羊绒裙,周淮康买了街口的烤红薯,乐呵呵返回花园,只记得周夫人的大衣,没认出裙子,加上天色晦黯了,客客气气唤,“女士,您挪一下。”
周夫人刚睁开的眼,又闭上,脸色铁青,没动弹。
“女士”周淮康不耐烦了,一擡头,笑着将烤红薯塞给程禧,“妈妈和你一起打雪仗,是不是?”
程禧讪笑。
“行啊韵宁,脱了外套打,方便活动是吧!”周淮康难得有童心,哄着周夫人和程禧,攒了一个大雪球,砸上去。
周京臣也愣住。
“我新买的裙子。”周夫人深吸气,抡起包,摔周淮康,“你喝酒喝晕了啊——”
周淮康猝不及防,躲闪着,“你干什麽吗”
忽然,程禧呻吟。
抓住周京臣的衣摆,五官狰狞,“哥哥,我尿裤了。”
他手一探她屁股,是羊水破了。
周京臣一瞬慌了神,打横抱起她,大喊,“服务员——”
“是护士”程禧咬着唇,小脸惨白。
周淮康夫妇顾不得体面形象了,在后面跑,“医生,孕妇生了——”
一群医护人员沖出值班室,为首的大夫询问了産妇名字和房号,交待护士,“7房的程禧,胎儿头大,提前生産,有可能剖腹。”
7房是周夫人在南方请了寺庙的大师蔔算的,只要周正修在1月出生,数字7是好寓意。
结果,12月生。
周夫人来回踱步,“什麽大师!没算出我孙儿早産,我捐了八十八万的香火钱”
程禧在前面哭,“你不许去産房。”
周京臣晓得,她在网上乱搜帖子,有什麽丈夫目睹那场面,有阴影了,不恩爱了也有丈夫更体谅、更爱惜妻子的,她偏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