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蓝色静悄悄地从窗户的连接处渗入,房间也被日落的蓝色吞没了。他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彼此,交握的指尖也像忽明忽暗、熠熠闪动的光。
“真的可以对你做任何事吗。”金静尧垂下眼睛。
他注视着世界上最美的人,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没有人能画出她的美,他自己都不可以。
黎羚握着他的手,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一小片皮肤跳动出来,像温暖的、剥了皮的桃肉。
他闻到空气里有水果的清甜。
第二颗扣子。
他沉默而屏息。
像是生活在洞穴里的人,第一次在古老壁画的碎片上,见到形状如此美好和饱满的存在。
他不敢触碰,害怕它们会在空气里消融。
但也如此好奇,好奇而贪婪。
想用体温催熟它,用牙齿咬开雪白的果肉。
黎羚的手停在空气里,突然觉得金静尧很奇怪。
他的脸藏在阴影里,看她的眼神很吓人。
但是他又什么都没有做,一动不动,只是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
好像是她自己在一厢情愿地解开自己的扣子。
他是没听懂她的话。
还是他根本不感兴趣。
客厅里的冷气开到太足了,衣领敞开太久,让她有些冷。也可能是他的沉默和注视,渗进空气里,变成寒冷的露水。
黎羚犹豫了一下,问他:“还是你想先洗澡。”
她等了一会儿,金静尧竟然还是没说话。
难道真的把纯情小学生吓到了。
她只好松开了他的手,从他的膝盖上坐起来。
心一点点沉下去,足尖终于触到地面。也许是有一点赌气,她将唱片机关了。
房间变得寂静。安静也是一种危险的东西,有什么东西蛰伏在其中,是细微的呼吸声,是捕猎者缓慢地离开洞穴,爪子轻轻踩住带着露水的灌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只手从背后按住她的腰。
“去哪里。”金静尧问。
年轻男人的嗓音很低,有些哑,仿佛在饱受一种不可形容的意志折磨。
黎羚张口要说话,他低下头,堵住她的嘴唇。
他吻得很凶,也没有再等她回应,就把她抱了起来,走进卧室里。
身体腾空的一刻,黎羚吃了一惊,接近于头晕目眩。
他几乎没怎么看路,只是专心于唇舌间的辗转。目光晦暗不清,手臂则很有力。
沉默变成一种吞噬的温热漩涡,一呼一吸都混杂着渴求。
黄昏消亡的光线像梦的余痕,追着他们脚下的影子。
一股古怪的痉挛流过她,她觉得自己像是晾衣绳上的一条棉布连衣裙,被风吹来吹去,在空气里摇摆不定。
只有与他相连的部分是安全的。
也可能是最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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