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公子对所有的朋友,都会舍身相救吗?”薑月窈起身,咬瞭一下唇,凝望著他,轻声问道。
晏昭回抿著唇,心底一叹。
他知道薑月窈会生疑的。
他并不意外薑月窈会和十一联袂而来。窈窈聪慧,而如今这个与隐刃阁人人闻之色变的杀手截然不同的十一,恐怕是她一手改变的。
十一瞒不过她,或许,也没想瞒她。
所以,在她刚进门时,晏昭回就先声夺人地引到正事上。时局紧张,所有的事都可以往后推。
可没曾想,薑月窈想出瞭一个四两拨千斤的解法。
而她,始终没有忘记心中的犹疑。
“初相见时,您就在史傢后院替我说话。后来,在兰蕊园品香会上,您明显不欲参加比试,却请献‘雪中春信’,间接替我解围。”
薑月窈拾起散落在记忆裡的每一点事迹:“后来,恭太妃唤我回兰蕊园。阿蓿姐姐留下章嬷嬷。嬷嬷说,她仔仔细细地问过,我们在孙傢这些年过得如何。”
“我起初还以为这是恭太妃的人在打听,现在已经明瞭,她隻是晏公子的心腹。”
“再后来,您还替我找到瞭叔父。而且,您与叔父,好似久已相识。叔父请您赴除夕宴时,语调笃定,好像他一请,您就会赴宴。”
“若说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信王世子的意思。可后来,纵然我曾被孙傢强塞进连傢的婚轿裡,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帮我。甚至今夜——”
“您毫无犹疑,舍命相救。”
“晏公子。”薑月窈说尽所有的可能性,她的手藏在袖中,愈发紧紧地绞著,声音既轻且缓:“我隻能想到一个原因。”
房中,此时已隻剩三个人。
阿蓿在薑月窈行礼时,就已沉默地离开房间,守在门口,不让外人窥视。
十一没有说话,隻是朝薑月窈更走近一步,手臂与她相贴,让她随时能够依靠他。
薑月窈呼吸急促,忍不住攥紧十一的衣袖,仿佛这样,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力量,让她可以稳稳当当地站在晏昭回面前,极轻极轻地问道——
“哥哥,是你吗?”
薑月窈的声音发颤。
她没有直接询问“你是不是我哥哥?”
她问的是——
哥哥,是你吗?
她的语调裡,带著一丝笃定,却又那样小心翼翼。
就好像她被困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深井裡,忽而听见头顶传来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宛若溺水之人瞥见一根浮木,那样期盼而又不敢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