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哥书房里的书那么多?,大哥会?放在哪里呀?
踮起脚尖的宝珠决定从左边到右慢慢找起,皙白的手指一本接着一本的划过书脊,嘴里念着书的名字,《中庸》《左传》《尔雅》《易经》。
没有关紧的窗牖忽然被风撞开,呼啸刺骨的寒风争先恐后地往里涌进,狂风刮得案几?上?的宣纸狂飞,还?有几?张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缀着南海珍珠的桃粉绣鞋旁。
宝珠刚要捡起掉在地上?的宣纸,弯身时后腰不小心撞上?一个花瓶,随后听到了?一道细微的,像是门开的声音。
奇怪的是门并没有打开,那么那道声音又是从哪里传来的?
抱着宣纸把窗关好的宝珠正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紧闭的书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步履匆忙的走?了?进来。
疾步走?来的男人?见到出?现在书房里的人?并非他所想的那些人?后,将袖中出?鞘的匕首按了?回去。
走?进来的沈亦泽捡起风吹落满地的宣纸,弧度渐深,“宝珠,你在这里做什么。”
宝珠见到推门进来的人?是二哥,眼睛一亮,迈着小腿噔噔噔向他跑来,微仰头,“我想要找几?本杂书看,但是大哥书房里的书太多?了?,我找不到,二哥,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书啊。”
“好啊,宝珠想要找什么。”沈亦泽观她没有发现什么,方才?放心。
宝珠发现二哥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想,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所要,“就是,是关于律法的一些书。”
二哥之前虽然和她说了?,要是过得不开心只要自己和他说,他就能帮自己和离,但是她心里始终有道声音在告诉她,和离一事并非小事,哪怕二哥在疼爱她,也不一定会?由着她胡闹。
身高腿长的沈亦泽伸手取下书架最顶层的书,整个人?像是把娇小的宝珠禁锢在怀里,“怎么突然想到要看律例方面的书了?。”
“就是突然想看了?而已。”擅长黑白颠倒的宝珠生怕会?被二哥看出?来点什么,匆忙生硬地转了?话题,“二哥,你最近和大哥都在忙些什么啊,都没有时间陪宝珠了?。”
“等忙完了?这件事,二哥在告诉宝珠在忙什么好不好。”低下头的沈亦泽骨节遒劲的手指捏了?她的脸颊一把,循循善诱,“以后宝珠不能随意进大哥的书房,知道吗。”
还?好这一次进来的是他,要是换成另一个人?,难保她不会?受到惊吓。
不明白二哥的语气?为何变得严肃起来的宝珠仍是乖巧的点了?下头,“知道了?。”
沈亦泽接过她要看的书,习惯性就要伸手去揉她头发,“宝珠是不是饿了?,二哥带你回寒松院吃好吃的要不要。”
“二哥,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老是揉我头发。”撅起嘴的宝珠伸手护住自己的发型,她的发型可?是弄了?好久的呢,二哥又不像大哥,下手时总是没个轻重,肯定会?揉坏自己的发型,她才?不愿意。
想要伸手揉她头发的沈亦泽只能无奈的收回手,改成牵着他的手,“好,可?是宝珠在二哥的眼里,永远都是小孩。”
“二哥,你这句话和大哥说的一样,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真的不是小孩了?。”虽然能一直被人?当成小孩是件很开心的事也没错。
沈亦泽低头,目光不动声色的掠过她霜雪凝成的一截雪颈,喉结不自然滚动,“嗯,宝珠是长大了?。”
“那是自然。”宝珠傲娇的扬起下巴。
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都要晚,一月份都到了?,仍不见半分?落雪,唯有路面结了?厚厚一层冰,以至于走?路的时候总得要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来个脚底打滑。
科考的前一天夜里,宝珠的心里总感觉不踏实,特?别是看着枕边人?没有一丝紧张的睡得香甜,就差没有打鼾的时候,更来气?了?,弄得紧张的人?好像只有她一个。
越想越不舒服的宝珠翻过身捏住他鼻子不让他呼吸,又见他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磨了?下后槽牙,直接从自己盖着的锦被里伸出?脚把人?给踹下床底。
凭什么她要因为他明天考试紧张得睡不着,他却能睡得那么香。
被踹下床底的沈归砚揉了?揉被磕到床边的头,无奈地站起来,先是走?到如意鎏金玫瑰桌上?给她倒了?一杯水,方才?折返回床边递给她,带着尚未睡醒的混沌,问道,“可?是睡不着。”
宝珠看着递过来的水,并没有要接的意思,直接衾被罩过头,侧过身背对着他。
大晚上?的喝那么多?水,她才?不要半夜起来解手。
沈归砚把水杯放在床边,抬脚上?了?床,却没有盖他的那床锦衾,而是挤进了?宝珠盖的被子里,胸膛贴上?她单薄的后背,长臂一搂把人?禁锢在怀里不撒手,“很晚了?,我们?也该安寝了?。”
他想那么做好久了?,可?每一次都只是在她睡着后才?敢偷偷摸摸的搂着她入睡,何曾像此刻的光明正大。
“滚开,你自己没有被子盖吗!”本来就在生气?他睡得那么香,结果他还?敢不要脸和自己抢被子的宝珠气?得直磨后槽牙,伸手推搡着把他往外赶,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那么讨人?厌吧。
因为天凉,她都好心让一半床给他睡了?,他居然还?想要得寸进尺!
过分?!简直岂有此理!
沈归砚很是无辜又可?怜的解释,“我的被子不小心弄湿了?,夫人?难道忍心让我盖着一床湿被子睡觉吗。”
宝珠的“忍心”二字还?没从嘴里冒出?,就被他下一句话给堵住了?,“你夫君明天就要考试了?,要是今晚上?不小心着凉了?,在考场里发起了?热,影响了?考试怎么办。我对考试名次什么的并不在意,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嘲笑夫人?嫁给我是委屈了?夫人?,不希望夫人?在介绍我,别人?介绍夫人?的时候说的是沈家少夫人?,而不是状元娘子,更不希望夫人?的那位同窗因为我成绩不理想而看不起夫人?,现在很晚了?,要是让丫鬟进来换被子也不方便。”
他说的桩桩件件正好是宝珠心中所想,那么一说,她勉强分?他一半被子也不是不可?以。
正要被他一通歪理洗脑的宝珠猛地想起来,咬牙切齿,“不对啊,地上?又没有水,你的被子怎么可?能会?打湿,你给我起来。”
好险,她差点儿就要相信这个骗子说的鬼话连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