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赶上了晨练,尘意知还特意去指导了一番,但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指导之时喉头涌上一阵腥甜。
“噗——”
血迹顺着唇角下淌,浑身的经脉都像是被冻住了,他的体温骤降,与周遭的环境十分不符。
“师父!”徐佞离得近,立刻就扶住了他,没叫他摔在地上。
尘意知只觉得天旋地转,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他撑着一口气,声音断断续续:“别去打搅…小温…”
刚说完,尘意知就昏死过去,最先冷静下来的是韩昭袁,他二话没说就去寻了医师,随后徐佞也反应过来将尘意知抗回了卧房。
程慊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去告诉小师弟。”
钱檩珩一把拽住了他,声音微颤:“师父不是说不能告诉小师弟么?”
程慊气笑了:“所以要瞒他到师父死了的时候么?”
徐佞听见这话不由皱了皱眉:“师父也不一定是什么大问题。”
徐佞这话只是安慰他们自己,谁都知道修仙之人若没有受伤是不会毫无征兆的吐血昏死过去的,一般这种情况便是死期将至。
程慊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讽刺极了:“哦,所以师父是白养着他了?病了都叫不得他?”
程慊举起被钱檩珩抓住的手,尽量平静道:“松手,钱檩珩,平日里我待你不薄,如今你弄得这副嘴脸是要与我撕破脸么。”
程慊从没这般与人交谈过,他向来是与人为善,这是他们头回见到程慊发火。
徐佞疲倦的揉了揉眉心:“别吵了,师父都已经…这般了,你们还要在他面前闹么?”
程慊阖上双眼,冷淡道:“我不去告密,你松手。”
钱檩珩将信将疑的松了手,程慊在他松手的瞬间便抬脚要走,于是他又被拽了回来。
程慊嘴角一抽:“你们大可放心,我是去看小袁有没有将医师带到,不是去跟温玉沉说师父被他气死了。”
徐佞不赞同道:“师父也不一定是小师弟气的,况且小师弟也没气师父。”
程慊无所谓的点头:“嗯,不是他气的。”
随后他又抬起被钱檩珩拽着的手腕:“所以能松手了吗,我告不告诉他,在师父死后他都会来守灵堂。”
“他迟早会知道,我又何必非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程慊说的话虽难听,但却是实话。
后来温玉沉也的确是在守灵堂时知道此事的,就连走进灵堂的那一瞬间温玉沉都觉得这或许是尘意知为了骗他而做。
他不信尘意知会死。
只是满堂素白,他的师兄们都穿着孝服,大堂中央摆着一口棺木,尘意知的牌位也立在正中央。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的师父好像真的不在了。
他说不清胸腔内充斥的情绪是什么,也不知他该作何反应,他只是直直的站在棺木前,看着那个小小的牌位上面写着。
尘意知。
直到腿弯一痛,他扑通一声跪在棺木前,才堪堪回神。
“怎么,如今连给师父下跪都不肯了?”程慊嗤笑出声,“温玉沉,你当真狠心。”
程慊哽着嗓子说不出下话。
你当真狠心不去看师父一眼,我分明提醒了你那么多次,你却未曾看过他一眼。
程慊的确提醒过他很多次,只是程慊提醒的太过隐晦,他没能反应过来。
温玉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转过头,问徐佞:“他真的死了?”
他说这话只是不愿相信自己只是与尘意知吵了一架,置了一次气,他便错过了跟尘意知的最后一次见面。
程慊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怎么?你还怀疑他假死来骗你过来?”
“他死了,不会再惹你厌烦了,你可还高兴?”
可还高兴。
温玉沉在心底重复着他这句“可还高兴”,他也想知道,他如何高兴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