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雷鸣则在懊恼自己行事总是莽莽撞撞,并试图让改掉这个臭毛病。但有一点他似乎忘记了,就是所谓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至于仇不言,他则在为自己的主子而忧心。自家王爷能找到一个合乎心意的女子自是再好不过,但两人的身份毕竟太过悬殊,别说礼法不容,就是长公主那一关都很难过,可王爷的脾性他又再清楚不过,只要他认定的理,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若他执意与礼教对抗,那他极有可能步陈王赵世玉的后尘。他的王爷可是驰骋沙场,敢单刀直逼敌国王庭的英勇之士,岂能如陈王那般隐于俗世?而于大梁而言,更是巨大的损失。
如此这般,四人都浑浑噩噩地熬过了一夜。
翌日清晨,江瑟瑟与裴霁舟几乎是心有灵犀般地同时打开了门,看见浮于彼此脸上的倦色后,亦不约而同地开口询问对方昨夜是否没有休息好。
“我认床。”裴霁舟轻握成拳置于唇前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江瑟瑟倒没有生疑,毕竟对方可是千金之躯,这种捡漏的木板床睡不惯也正常,但她却忘了裴霁舟之前的身份,从军之人,多的是以地为席以天为被,木板床都算好的了。
“梦到了以前的事。”而江瑟瑟则这样解释着自己没有睡好的原因。
“逝者已矣。”裴霁舟安慰她道,“生者还需得向前看,伯父伯母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
江瑟瑟点头道:“话虽如此,但还是做不到真正的放下。”
裴霁舟自然理解她的心情,他深知此事急不得,一切需得循序渐进。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院中,擡头看见雷鸣和仇不言后,皆是一愣。
四人顶着八只乌黑的眼圈面面相觑着,但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刨根问底。
雷鸣赶紧背过身去假装忙着,而仇不言则清了清嗓子,还没等他开口,裴霁舟和江瑟瑟便同时瞄到了院外停着的那辆马车。
“潘大哥到了?”江瑟瑟询问道。
仇不言点了点头。
“属下拜见王爷,江姑娘早啊!”这时,潘大从厨房走了出来,张瑞扶着一瘸一拐的张玉珠也走到了门口。
“玉珠妹妹能走了?”江瑟瑟眯眼笑道,“想来伤口应该恢複得挺不错,待会儿我再帮你看看。”
张玉珠回道:“那还得感谢王爷赠的金创药以及姐姐精湛的医术,否则我还得躺好些时日才能下地呢。”
“那也不能站太久了,进屋说。”江瑟瑟怜爱地摸着张瑞的脑袋,又牵着张玉珠进了屋。
女儿红(十二)
用完了早饭,几人没有急着下桌,裴霁舟瞧了眼玩着筷子的张瑞后对潘大道:“潘大,你带张瑞去外面玩一会儿。”
潘大瞬间就明白了裴霁舟的意图,他哎了一声,然后哄着抱着张瑞出了门。
“张姑娘,我们来此之前已经去见过你父亲了。”裴霁舟直言道,“很遗憾,他除了承认杀了荣齐以外,别的什麽也不肯说。”
张玉珠的眼泪瞬间就滑出了眼眶,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江瑟瑟,央求着她千万要相信自己的父亲。
家中发生了这麽大的变故,有过类似经历的江瑟瑟虽然感同身受,但办案讲究的是证据,而且身为女儿的张玉珠自然会偏向自己的父亲,因而她所说的话,江瑟瑟并不能完全相信。
“玉珠,你想救你的父亲吗?”江瑟瑟问她。
张玉珠神情微微凝滞了一瞬,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瑟瑟,“江姐姐问这话是什麽意思?”随后又坚定答道,“我当然想救我爹!”
江瑟瑟又道:“如此,你就不能对我们有所隐瞒,务必要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尽善尽全地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帮你父亲洗刷冤屈。”
张玉珠又看了眼裴霁舟,后者亦赞同地点了点头,张玉珠这才擦了眼角的泪珠儿,她思索了一番后,表示一定会知无不言,但当裴霁舟让她仔细描述与荣家存在什麽纠葛时,她却茫然地不该从何处说起。
“这样吧,我们提问,你只管回答便是。”江瑟瑟又道。
张玉珠局促地捏着手指,顿了片刻才应了声好。
“你爹和荣成的关系如何?”裴霁舟问张玉珠。
张玉珠毫不犹豫地答道:“两人胜似亲兄弟。”
“这麽多年来一点儿矛盾都没有?”裴霁舟自然不信,“亲兄弟之间都不一定能做到几t十年如一日地和睦吧?”
但张玉珠却肯定地点了点头,她道:“至少在姐姐出事之前,我爹和荣伯伯确实是一丁点儿矛盾都没有。荣伯伯那人虽说强势了些,但对我爹是真的好,我爹这人偶尔有些死脑筋,常常在不经意间就把人给得罪了,但荣伯伯却从不与他计较,反而给予了我家不少的帮扶。”
“如果没有荣伯伯的帮忙,仅凭我爹根本就不可建起那麽大的房子。”张玉珠说着仰起头环顾着四周,喃喃道,“只怪那场大火,将我们所有的家当都烧毁殆尽了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就现在这处庇身之所,还是荣伯伯帮着重新修葺的。”
案情的走向越来越令人疑惑不解,江瑟瑟与裴霁舟也跟着犯起了难,此时,两人脑中全是一团乱麻,越理越糟。
“说起那场大火,听说你母亲就死于那场火灾?”尽管问这些对于张玉珠来说有些残忍,但裴霁舟还是要问个清楚明白,“而引起火灾的人就是你弟弟张瑞?”
果然,张玉珠又开始泪流满面,她垂下头低声啜泣着,始终不敢回忆那天发生的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