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陈三娘做了什么表情,陈六郎又道:“好了好了,还委屈上了。这个妇人比老三家那个要来得美,就是已经嫁过人了。”
“你说溪女娘娘会更满意谁家供奉的?我瞧着还是她好。”
“我们家一直给她做事,娘娘也该赐福我们家了。”
嘉卉越听越心惊。钱塘和吴兴离得不远,她在这一带生活十余年,从没听说过什么溪女娘娘。
这杏花村难不成都是她的信徒?
“六郎,那这男人该怎么办?”
“扔谁家井里去。”
嘉卉一惊,轻轻推了推卫歧。
卫歧捏住她的手,没有动。
忽然又有一个小孩清脆的声音,道:“什么溪女娘娘,就是骗人的,她自己也只是——”
话音戛然而止,转而一阵孩童的哭声。
听脚步声,似乎是陈氏夫妇领着孩子出去教训了。
一天了才知道这家人还有个小孩。嘉卉低声问道:“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重重的脚步声又近了,朦胧夜色中,二人对视一眼。
屏息凝神间,那小童又高声哭闹起来。
外间的脚步声一停,又远去了。嘉卉微微松懈了肩膀。他们二人本就是和衣而睡,已飞快起身穿上鞋履下了床榻。
望着卫歧紧绷的肩,嘉卉不由往袖中摸去。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按住她的手,低声道:“不用。”
嘉卉是想摸出匕首,省得自己又只能躲在他身后。
“为何?”
“你没用过,反而容易伤到自己。”他简略解释一句,攥着她的手隐到门后。
月色透窗而入,从窄小的床榻到低矮的桌案,在地上投下一片朦胧光影。嘉卉轻轻应了一声。
小童还在大哭,她不禁有些分神。他们二人似乎是又一次遇到了险境,且又是因为她的事。
他居然还愿意来陪她走这一趟。嘉卉分不清他如今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听着静夜中那孩童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不由低低呢喃了一句。
“你说什么?”
嘉卉讶然,原来她是把心中所想无意识说出了口。她道:“没说什么。”
卫歧回身瞥她一眼,他方才其实听见了,她说的是“莫哭了”。
约摸着是对外面哭泣小童说的。
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嘉卉扯扯他的衣袖,道:“小心。”
“放心。”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陈六郎,个子矮小的男人向前走了两步,望着空荡荡的床铺,面上露出一种惊讶和恐惧混杂的神情,在那张丑陋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