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太子,”沈楚蓉眸色闪过一抹痛色,想到记忆中那抹君子端方,儒雅的身影。摇摇头,挥掉心中杂思,“父亲身为太子太傅,自幼便教导太子。太子若是想对付父亲,机会多的是。”“既然不是陛下,也不是太子,那,那便是,荣华那贱人!!!”宋大老爷想起早逝的妹妹,脑中闪过万千念头。到最后,从未口出恶言的他,也忍不住用贱人称呼荣华公主。“可也不对啊,舅舅。”林凤和原本静静听着沈楚蓉和宋大舅舅的分析,听闻此话,忍不住开口道,“那荣华自从嫁给沈相国,又生了沈颜蓉,夫妻恩爱不说,沈相国宠妻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据说,就连荣华每日早膳,都是沈相国亲自下厨做的。这般情深,又怎么会是荣华对沈相国下手?”众人沉默了。宋大舅舅想到早逝的妹妹,和百般转折才遇到的外甥,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眼眶一红,唯恐沈楚蓉看见,连忙起身离开房间。从始至终,一直保持沉默的宋大妗子看见,连忙捏着手帕追了过去。丈夫的心情她了解。宋家的宝贝,唯一的妹妹死了多年,依旧不能沉冤得雪。家族被迫南下福建,这么多年,别说祭祀,就连回京城,也是偷偷地回来一趟。外甥呢,好不容易找回来,外甥女,被沈相国卖到秦家,还是个秦家的假儿子。桩桩件件,就没有如意的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是觉得愧对妹妹,才会如此。沈楚蓉抬眸,对上和自己眉眼相似的林凤和。林凤和眼底也闪过一抹痛楚,随机,他起身,拍了拍沈楚蓉肩膀,“往后,有哥哥。”说完,起身离去。而沈楚蓉留在原地,在这里猜来猜去的,不如,直接去问在天牢里的沈相国。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见到他呢?而此刻的天牢。沈相国被扒掉官服,一身素衣坐在茅草席上。天牢虽不是水牢那般,吃喝拉撒睡觉都在一个地方,勉强有夜壶等物,就连吃饭,也有个小木盘撑着。秦狩到的时候,沈相国正在用一日一餐的午饭。米是发馊的粳米,汤是清可见底的清水。至于菜,白菜帮子炖土豆,没有半点儿热气儿,半点儿荤腥也不见,无非是饿不死人罢了。秦中跟在秦狩身后,不由感叹。“堂堂相国落到这等地步,真是可叹可泣。”秦狩把带来的酒肉打开,一一摆在沈相国面前。一碟手切牛肉,一碟干烹鸡,一碟清炒时蔬,一壶酒。秦狩亲手斟了一杯酒,递给沈相国,没说他现在的处境如何,反而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她平安抵达京城了。”“宋家人护送的?”秦狩点点头,沈相国长长舒了一口气,就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一般,强撑着的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苍白的头发被一根木簪簪住,发髻低垂,如同路边干枯的野草,憔悴不堪。面容也干裂失去水分,往日里修剪到整整齐齐的胡须,此刻也乱蓬蓬的。即便是这样,沈相国也顾不上打理自己,他仰天看向天牢的青砖,一滴泪无声落在地上。“她平安就好,她平安就好。”他这辈子啊,从农家子起家,到手握朝政大权的首辅,他得到的,比寻常人多,失去的,也比寻常人多。最后,只剩下沈楚蓉这一点儿骨血,自然是不能出任何意外。秦狩没说话,斟了一杯酒递给沈相国,“不止沈楚蓉平安抵达,还有一位公子陪着她。”“我的人,曾经亲耳听到,她喊那位公子,为哥哥。”沈相国苍眸瞬间瞪大,猛地伸手,拽住秦狩衣襟:“你说真的?”能让沈楚蓉喊哥哥的人,除了她丢失的亲哥哥,还能有哪位?“是真的。”秦狩举起一杯梨花白,仰头,一饮而尽。拇指摩挲着酒盏,任由沈相国拽着衣襟,露出一抹苦笑,“当初,我母亲被设计赶出秦家,阴差阳错在乱葬岗捡到了沈家公子,当成亲儿子一般养大。”“说起来,我倒是羡慕令公子,替我享受了来自母亲的疼爱。”至于他自己,母亲两个字,除了幼时哭喊寻找过,后来,更像是两个字,悬挂在哪里。触碰一下,就疼一下。就比如现在,即便是他知道母亲的地方,但只要对方不想出来见他,他就不敢去骚扰母亲的生活。林凤和呢?虽然不是母亲亲生,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不是假的。林凤和可以随时联系母亲而他不能。对比起来,他们仿佛才是一对亲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