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是真能演。”江伊忍不住评价说。
看到这里,吴乔阳的心情也是万分复杂。难怪他妈说了半天只说家里遭殃出了大事,却不讲是出了什么事。这些事情,就连吴乔阳也不知道该怎么总结才能说出口。
他正纠结,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这次不是他妈,是一个陌生号码。x
吴乔阳接起电话,手机开着免提,江伊也听了一清二楚。
听筒那边的人说:“我们是景洪市公安局,你父亲的视频我们已经看到了。现在技术人员正在分析视频发送的地址,相信很快我们应该就能定位到你父亲的位置。”
“确定嫌疑人了吗?”吴乔阳问。
“有,但是现在不太方便告诉家属。你们冷静等待一下吧。今天晚上麻烦熬个夜,如果有需要你们配合的地方,会跟你们再联系。”警察的回答非常冷静克制,说完便挂了电话。
“是田甜。”吴乔阳念到这名字后默默地点点头,他再次点开视频,发现已经到了结尾,最后一个镜头就是他爸低垂着脑袋掉眼泪。
吴乔阳长叹口气道:“她要真想害人性命,不会让我爸长篇大论地说这么多,我觉得田甜就是想给阿玉姐讨个说法。”
“但这个说法代价太大了!”江伊轻声说,“绑架罪,就算没有人员伤亡,一般也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较轻的也得五年以上。”
吴乔阳簇起眉头说:“绑架一般都是勒索财物或者要点什么非法的东西,如果田甜只是想讨一个道歉,在我爸没有受伤的情况下,那是不是能算情节较轻啊?”
吴乔阳这话提醒了江伊,她愣了片刻说:“不!”
“这都不算情节较轻?”吴乔阳一惊。
“不!我的意思是,田甜或许就不算绑架,而是非法拘禁。”江伊拉住吴乔阳的胳膊,“走!我们现在去牛栏山,我大概猜到田甜会带你爸爸去什么地方了。”
刚才的视频里,吴建荣说的要给阿玉风风光光办一场葬礼。想到这儿,吴乔阳说:“你说阿玉姐的墓前?”
“差不多。”江伊说,“你还记得咱们在牛栏村的时候,村口小商店的老板说过,荒废的老村子在山上,田甜应该是带着你爸上了山。”
“晓得了。”吴乔阳点点头,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从巷口飙出去。
景洪市里飘着雨、刮着风。雨像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从车窗上往下滚,风吹得树在左右摇摆。出了市区,风雨更大,前灯一照,简直像顶着车窗往上泼水。
吴乔阳车技很好,车穿梭在大雨里,就像太平洋旗鱼在水中前进。江伊紧张地握着胸前的安全带,紧抿嘴角,生怕自己喘口大气儿,都会导致旁边的人分神。
“你不用这么紧张。”吴乔阳向旁边扫了一眼说。
江伊点点头,但紧抓胸前安全带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
“那要不我减速?”吴乔阳说。
“不用。”江伊沉下口气,松开安全带,手掌搭载了吴乔阳的肩膀。“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能找到前面的路,我也相信你能带着我到达终点。”
父亲
破灵
父亲
咔嚓!一个闪电劈了下来,瞬间出现的白光让吴建荣看清楚了,田甜在捆他的椅子周围铺了一圈砖红色粉末。正对着自己的方向上红粉上面,还摆了一只巴掌大的草编娃娃。
“你这是做什么呀?”吴建荣小心翼翼地问。
田甜披散着头发,跪在那个草编娃娃的前面。说是跪,其实更像用头顶住膝盖,以一种极奇怪的姿势完全把自己蜷成一团。她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吴建荣听不懂的话,但眼前这情况,但凡是对民间习俗有点了解的,也大致能猜到对方想做什么。
“你别这样吓人,有什么话你起来说好不好?”吴建荣干涩地咽了口唾沫,尽力摆出一副配合顺从的样子,“阿玉去了这么多年,我心里常怀着愧疚。你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脱。”
田甜对这套说辞全然无动于衷,依然碎碎念着。渐渐地,吴建荣烦躁不安起来,开始用尽全力挣扎,但奈何那把椅子实在是过于沉重,他费尽力气,也只发出了几声细碎的声音。
吴建荣被逼得再也没法伪装,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嚷道:“你别搞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你不是有枪吗?有本事直接朝我开枪!多犹豫一秒,你都是孙子!”
这通气话一口气说完,田甜的声音忽然停下来,猛地抬起头。吴建荣愣了一瞬,接着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出口的狠话,他摇了摇脑袋,又放轻声音说:“刚才我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上去啊!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条件吧,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干什么要搞成现在这样呢?”
“我为什么要杀你?吴建荣,你欠了谁的债,就该由谁来讨!”田甜刻意压低声音,用低沉的嗓音说,“阿玉会找回来,她将跟着你、折磨你,一点一点把你的血肉吸干!”
田甜说着兀自笑了一声,接着从腰间拔出了那把威胁吴建荣录视频的手枪。她扣动扳机,清脆的“咔哒”一声后,枪口冒出了一小簇发蓝的火苗。
原来那就是一个打火机!
火光下,田甜的笑容戏谑轻蔑,她舔了下嘴唇,说:“你这条畜生!杀人犯!”
“杀人?什么杀人?”吴建荣愣怔了下,大声说,“我没有杀人!”
“你还在抵赖!还在说谎!是你杀了阿玉!杀了她的孩子!”田甜猛然拔高声音,一双圆溜溜的眼珠里爬满红血丝。本来圆润的小脸此刻无比狰狞,她用一种类似野兽的方式在咆哮,“我会惩罚你!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背着骂名去死,你却可以风风光光地大办结婚纪念日?凭什么她躺在荒坟里,你和你的老婆儿子却穿金戴银?这不公平……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