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私自带淙儿来,你可会不开心?”
司徒云昭方才站在窗前,必定是将来去都看了进去,她若有半点不愿,恐怕司徒清淙都进不了平南王府,况且方才她站在窗前的表情,虽无笑意,但也并不严肃,这点,司徒清潇还是了解的。
“本王是为了晚儿。”不难看出每次司徒云昭在看着司徒云晚眼中的欣然,“本王没有什么时间陪伴她,一直觉得有些愧疚,晴儿暻儿陪伴的时间多了,晚儿也觉得无聊了,想来,她们年纪相仿,都是孩童玩闹在一起,也便罢了。”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常带淙儿来,让他陪晚儿玩。”墨水已经变得墨黑细腻,司徒清潇葱白如玉的细指轻轻放下磨杵,看她。
琥珀般的眸子,漂亮极了。
司徒云昭最受不住的便是这样温柔深邃,每一次都能看进她心中的眼神。
司徒云昭没有应答,只是低下头去看奏折。司徒清潇弯起眼中的一丝笑意,没有拒绝,是好现象啊。
司徒云昭面上淡然,她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其实心湖早已泛起了波澜。
司徒清潇见状也不多扰,磨完墨,悄悄地去书架上拿下了一本藏书,坐在离司徒云昭不远也不近的位置上,既不会打扰她,还能一抬眼便看到她,司徒清潇喜欢极了这样的感觉。
过了半晌,司徒云昭自始至终端着同一本奏折,眼中神情变得有些肃然,司徒清潇第一瞬便发现了,只是悄悄观察着,没有出声打扰,然而时间久了,司徒清潇才抱着一丝想要为她分担的好奇,问:“出了什么事?”
司徒云昭靠在椅子里,“幽州边患已除,致远将军该是班师回朝之时了,不过……”说到这里,司徒云昭忽然停了下来。
司徒清潇接过话来,“不过你担忧他有二心?”
司徒云昭忽然轻笑一声,“这天下如今到底还是你们司徒家的天下,他究竟忠于本王叫做有二心,还是忠于你们司徒家叫做有二心?”
司徒清潇语气不见沉重,只是温和地叙述,“这天下是你的,还是司徒家的都没有关系,只要百姓安居,如今国泰民安,你登大位是大势所趋。”
自古以来,家国天下,孝道的观念深入人心,尤其是女子之心,想要脱去这层枷锁,就像是抽筋扒皮,何止是一朝一夕之事,要把家族的百年荣耀拱手让人,视祖辈父亲的嘱托遗言为无物,将扶持不成器的兄弟的想法摒弃,这一桩桩一件件,要想做到以自己为本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这么久了,司徒清潇能够渐渐挣脱枷锁,司徒云昭是乐于见到的。
司徒云昭挑眉,“那你不关心你弟弟的状况么?”这应当才是司徒清潇更为关注的。
“你想放掉他的时候,自然便会放了,他一则不会成为你的阻碍,二则,等到你荣登大位,又如何会在意一个前朝皇帝呢?”
司徒云昭眯起眼来,司徒清潇清美的面庞沉静,司徒云昭不得不佩服对方的精明,但这么久了,她却始终也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司徒云昭转了转手中的玉扳指,避而不答,“你所言有理,不过本王未必会这么想。”
司徒清潇何尝感觉不出来,司徒云昭就像从前的自己一样,刺竖得高高的,但司徒清潇却也不在意,司徒云昭曾经能拿出万分的柔情相待浑身是刺的自己,自己自然也能。她走了过来,微凉的柔荑轻轻拂过司徒云昭的额间,带着温柔的安抚,“现在能告诉我了么?”
在她的玉手划过时,司徒云昭不可避免地僵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她们的关系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将破未破,两个人始终不咸不淡地相处着,极少有肢体上的接触,哪怕只是这一点点,都足够能让她僵持半刻了。
她抗拒不了这样的温柔。
“致远将军平定幽州有功,本王必定要赏罚分明,但他毕竟是曾经掌握着半块虎符在手的人,他在军中威望甚高,本王不得不防,定远将军如今镇守边关,朝中可用之将太少,京中安定一定要有所保障,将致远将军调回朝中才是上佳选择。”
“其实你可以放心,昭儿,致远将军是一个顾全大局之人。”司徒清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司徒云昭若只想坐这个皇位,一早便可以坐,何苦要在乎这么多,哪怕她也想皇位坐得稳,也始终是为了天下苍生。
司徒云昭的手指轻轻弹了弹扶手,望着司徒清潇的眼眸,缓下了声音道,“此事本王会好好考虑的。”
窗外夕阳落下,这些日子总是聚少离多,在一起时也是不咸不淡地相处,甚至也少有时间能一同用膳,难得司徒云昭难得都在府中,司徒清潇柔声问,“我去给你传晚膳,想吃些什么?”
司徒云昭眼尾微微上扬,只有一点点的弧度,“今日突然想吃你做的核桃糕了。”
但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显露出一点笑意,司徒清潇心脏像有羽毛轻挠。
司徒清潇眼睛里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好。”
她转身便要去,司徒云昭站起来,叫住她,“对了,你若有时间可以去探望司徒清洛。”
司徒清潇转头望着她,带着笑意的漂亮水眸里突然带了点疑惑。
司徒云昭望着她,喉咙滚了滚,嘴上依旧淡然道,“不过本王只给你半个时辰。”
说罢,她便绕过去,出了书房。
司徒清潇眼底的温柔笑意更盛,她依旧t是她,她的坚持与原则不容别人置喙,她做事目的明确,可还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是,她的心开始变得柔软了。
直到书房门关,司徒云昭的心跳依旧怦怦,她一张娇艳俊俏的脸庞耷拉了下来,像一只不太高兴的小狼。
可恶,分明还在生她的气,可是方才竟然想亲上去,怎么能如此没有定力?
第133章危机
永阳宫。
司徒清洛修整地一丝不茍,龙袍依旧没有脱下,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身后站着陆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