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若蘅也从最初的一言不发,到一天能说几句话。
又完成了一天的读报工作,谢安澜隔着房门和谢若蘅道别后,嘴角的笑意瞬间敛起抿直,眉眼的无忧无虑早就消失了。
谢安澜在旧时好友的帮助下,查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
谢家,为洋人提供拐卖来的妇女,以及金钱。
他引以为豪的家族和父兄,竟然都是汉奸。
谢安澜的脑袋空白了一瞬,他感知不到外界,记忆回到了在海外读书的时候,最初的一切都顺利进行,他每日专注于学业,和同好争论学术观点的,决出胜负后又勾肩搭背出去吃一顿好的。
直到,洋人发起了战争。
枪声在校园响起,尖叫和战火蔓延。
“砰——”
枪响和后背的推力像是同步出现,谢安澜回头,满目鲜红,昨天还在和他辩论的同学,脑子被炸开了一半,温热的液体溅到他的身上。
谢安澜这辈子都忘不了眼前的这一幕,他的视线落在同学在半空中垂下的双手,便知原本该被打烂脑袋的人应该是他。
而现在,他的家人,就是为这样的洋人提供金钱。
只要一想到或许打穿同学脑子的子弹是用谢家的钱制造的,他就恶心得想吐。
谢父和谢博彦没想到只是家里一个女孩的事,就让谢安澜发了疯,惹怒了谢家正在接触的洋人,让谢家丢了一个重要的合作机会。
距离谢若蘅出事不到一个月,谢安澜被关进了谢家大宅最深处的屋子内,暗无天日,只是活着。
就在谢安澜躺在拼凑而成的木板床上发呆的时候,门外传来细微的叫声。
“二哥。”
是谢若蘅的声音。
谢安澜立即翻身坐起,他踉跄走到门后,木门很破旧,和墙壁也并非严丝合缝,巨大的铁链和锁绑在门上。
从门缝中见到面色苍白的谢若蘅,谢安澜的嘴角惊喜地勾起,以为她想开了,想要走出阴影,却又见到她脖颈处的红痕。
“谁。”谢安澜声音发抖。
谢若蘅抓紧了衣领,侧过脸,逃避他的视线。
她将手里的东西通过木门缺了的一角塞进去,“我给你带了吃的。”
“谁!”谢安澜发怒。
“你不要问了!”谢若蘅也捂着耳朵尖叫。
两人相似的面庞上,笼罩着同样的绝望和死气。
不到一周,谢若蘅就不用再送饭到小屋,因为谢安澜出来了,重新穿上了西装,站在谢父的身后。
而谢若蘅则重新躲回了房间里,不再往外踏一步。
谢父干了一杯温酒,欣慰地拍着谢安澜的肩膀,“你能想通就好,安澜啊,你才是爸爸最想要的继承人。”
他又喝了一杯,脸上潮红,嘴里说着真真假假的话,“只是你比起你的哥哥,心太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