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跟我说过,上古修仙者有人可口吐天罡,出言为真,谓之‘言灵’。”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的喉咙是阵石做的,所以才能通过话语来释放法术呢?”
千归语在这堪称荒谬的猜想中,好像抓到了什么转瞬即逝的灵感,但小姑娘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逼自己太紧啦。”枕苏站起身来,双手牢牢抱着月白剑,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模样。
“试着把它当做赌约吧。如果下次见面,你不再为此事苦恼,我就偷偷让你摸一下月白,怎么样?”
她朝千归语伸出手,此时阳光透过枝叶空隙洒落下来,仿佛也格外眷顾小姑娘一般附在她的发丝上。
好像给她淬了一层金纱。
“我们拉钩。”
子不语
若是让外人听了这两个稚童的话,定会在心中暗自发笑。先不说千归语自个才多大,学习阵法的时间才多少。按照常理来说,借助阵石为载体外放阵法是修真界公认效率最高的方式,也是大部分阵修所用的方法,有时更是需要通过阵石进行辅助。若不借助任何载体直接外放阵法的技术真的存在,他千归语区区一稚嫩小儿又怎能堪破。
可天才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枕苏可能没想到,她随心的一句话被千归语牢牢记在了心里,还在二人相处的过程中一心两用,一边和她玩闹,一边猜想着自己接下来怎么做才能成功的实施步骤。而她前脚刚刚离开玄机,后脚的千归语就搞了个大的。
好消息:猜想成功了。
坏消息:不能说话了。
自那之后,长老们彻底认清了这个“玄机阁牌乖宝宝”的真面目,一改往日的散养姿态,恨不得把他走哪带哪,全宗动员每日关怀,生怕这小祖宗再搞出点什么开天辟地的重磅消息。千归语也知道了自家小师父竟然是枕苏的爷爷,在自己搞完事恢复后,便总是缠着小师父问枕苏的消息。
可当年枕耳为了追爱,做出了许多爆炸性惊人眼球的行为,一度风靡修真界各大媒体小报,为后来各大修士追求心上人提供了经久不衰的模板。而最有名的,莫不过是枕耳为了爱情卸任玄机阁阁主、入赘玄清派这一重磅消息,养活了多少与修真八卦大社标题党们竞争的修真小报社。
毫不夸张的说,那段时间是玄机阁名声最为浩大的时候,特别是在八卦新闻上具有一骑绝尘的存在感,无一则八卦传闻能与其相争。就连遍布猛料频出的剑修天下第一宗门玄清派都要暂且避其锋芒。
玄机阁:好好好,咱也是当上了。
外人对这事都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可千翁当时是真想一巴掌扇死自家不省心的老儿子。堂堂一个玄机阁阁主,竟然撒丫子跟着一个剑修小姑娘跑了。爷俩当时虽说在明面上没打起来,可暗地里早就过了无数招。
而最后结果就是枕耳远赘极北,在年轻气盛的时段褪去后,心里总有着几分心虚之意,平日也不好意思去看自家老爹。就连枕苏出生之时,也只敢在传音玉碟上鬼鬼祟祟地知会一声。
枕耳:我可不能让闺女看见我被揍成猪头的形象。
儿子死不低头,更别说给枕天河台阶了。所以枕天河常分出一律元神来,化作白鸟去看自家孙女。可要说联系,还真从来没有过。修真界修士寿命悠长,十年二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也不急着联系,所以千归语自此之后也没有再与枕苏相见。
后来,千翁进入墨玉塔,登顶问天台,不再出世。千归语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小师父,也再没得到枕苏的音讯。
但是现在,他面前隐隐显露出一道身影,正是衣衫半露的枕苏。她秀眉微微蹙起,眼中似有晶莹堆积,看起来楚楚可怜又柔情似水。谁看了不叹一句美人蹙眉,我见犹怜。
她看起来慌张极了,以往立整端庄的衣领散开,平日里梳的柔顺的发丝好像被香汗浸湿,有几缕发丝粘在了脸上,却不显凌乱,而是更加让人充满了对她保护欲。她观望四周,好像突然看到了千归语,只见她将月白剑收回剑鞘,脚步飞快地从远处跑向千归语。
“千道友,这是哪里,我怕……”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千归语唤来的清风化作刀刃划下,精致的眉眼与眼眸中湿漉漉的颜色归于虚无,融入这空间内无处不存的雾气中。
空间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诡异邪佞,分辨不出是男是女。随着这声笑,千归语面前的雾气凝结,逐渐变幻成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形。
他看起来很惬意,有种胜券在握的傲慢。
“你怎么对美人如此无情。”
听到他有如此疑问,千归语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
【我只是失语。】
他眸中的神色冷得像冰。
【不是失智。】
随着千归语的“话”,一股可怖的气息自他身上升起,像是休憩的狮子终于苏醒,埋伏于山坡的猎豹终于放开利爪,带着仿佛山岳倾倒一般的威亚直逼对面。
对面人形虽未动,却能从脸部轮廓看出,他现在特别兴奋。
“我猜的果然没错。你的脑子里有另一个灵魂,他很强大,却没有夺舍你的身躯,而是以自己的灵魂为纽带,将他此生的所有东西都封存在你的身体里,在你能承受的限度内,一点一滴充盈你的实力,扩张你的识海。”
“你将灵力与神识结合,将自己的话直接投射至对方识海之中。虽然看似平平无奇,可对于普通修士来说,因为你的识海太过庞大,就算极力收敛,也会给对方识海造成极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