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格外别扭的行为形成明显对比的,是余镜台这个与江年年完全相反的e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与合欢宗的柳絮梨相谈甚欢,举着留影石就对她咔咔一顿拍,期间还担任了动作指导与发型设计,甚至拉上了看起来内向腼腆的斜疏星。
季沉见斜疏星被余镜台强行拉走,本想替他解围,却见那宽大兜帽下的嘴角微扬,便知道自己这个同门虽然闷骚内向,可到底还是少年,也就善解人意地随他去,转而想去嚯嚯千归语,让自家师弟对他好好吹捧一番。
哪知千归语一个侧身躲过季沉,脚步略显急促。季沉一瞧,嘿!果然是朝着枕仙客那里去了,只好偃旗息鼓,把额头上的假刘海按的紧了些。
可也许是祸害遗千年,众人还没开心多久,就听见周围传来“咔咔”一阵响声。朝声源处看去,盛安竟然还剩下了一丝生机,正借用白骨修复身体。
无数白骨如瀑布溯源,逆流而行去触碰盛安,被他吞噬之后化为精气填补己身,在他自己所寄生的白骨上生出血肉。众人见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要在这里借用一下凌呆呆说过一句话,可能还要做一下改编。”余镜台大胆发言,“这老不死的真难杀!”
终战
只在顷刻之间,盛安寄身的那具白骨已生长出了四肢的血肉,左半张脸亦满满生出。他吞噬速度很快,眼中似有血丝爆出,整个人的周围散发着压抑阴冷的气场,甚至还有一丝得意。
“着老东西属小强的吧!”余镜台一摇锡杖,玄清派众人以执剑而立。柳絮梨的长鞭蠢蠢欲动,合欢宗弟子面上毫无惧色。燕回长枪一甩护住力竭者,玄武堂弟子摩拳擦掌,众兽低吼,俯身欲扑。
郑明玉长剑前指:“诸位,我们能杀他一回,就能杀他二回,就算他再次复活,也必将抛头颅于剑下。”
“说的对!孩儿们,把他的爪子卸下来,今天加餐!”一玄武堂振臂高呼,“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我们玄清派才是老大。”这句话仿佛触动了玄清派弟子一直紧绷的弦,他下意识地反驳,惹来身旁江年年的惊恐眼神。
江年年:各位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整谁是老大了的排名了好不好啊!!!
可众人还未动手,就见刚才一直消失不见的盛满又凭空出现至盛安身旁半米处。她好像又长大了些,原本束着的低马尾张长到了腰际,眉眼间无端升起一抹忧愁。
她整个人好像成熟了许多。不是在世界之初的无辜小孩,也不是之前枕苏在幻境中见到的意气少女,而是有着一种阅历丰富、历尽千帆的成熟。
“姐姐?”
盛安很意外,却又感到高兴,那半张完好俊美的脸上喜眉笑眼,仿佛二人之间的种种都涣然冰释:“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帮我的,姐姐就应该向着弟弟,不是吗?”
“我们是姐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我从未因你争夺我的天命之子而记恨于你,也未曾想过要害你。我知道你当年是受天道那狗贼胁迫,才使我们姐弟反目。可是现在,姐姐,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生机,我们完全可以走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盛满语焉不详,身上没什么动作,面色却格外冷淡地朝盛安飞起一眼刀,“你说的那条路,是个什t么路?”
“是驱逐灵智,夺舍神木?”
“还是想成为新的天命之子,摆脱天道规则,发起灭世?”
“再圈养修士,奴役凡人,为你盛安的千秋霸业筑石填瓦?盛安,你把人命都当成了什么?”
“当年你残害数人,杀了新一代的天命之子,在受罚时身负机缘,侥幸在天道紫雷之下逃过一劫,不好好修养生息,改过自新,为何又出来翻江倒海!”
“这次你一意孤行催动地龙翻身,凡人牲畜性命死伤不知凡几,你可还有对生命的敬畏之情!”
“盛安,我从来就没有看清过你。”
“弟弟。”
她阖眸叹息。
“虽不知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可我从未想过与你相争。”
“从来没有看清过我……从未想过……与我相争?”盛安听了反而笑了起来,配上渐渐完整的五官显得更为癫狂,让周围所有的在场人员都一脸不解。待他哈哈大笑完了,表情猛的一收,眼底淬出几分阴沉神色来。
“你看不清我,是因为你永远是那个受万人敬仰的天命之子,永远正义凛然,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永远比我强!可那些俗人又怎么会知道,你盛满当年,无论是剑术境界根骨灵脉,还是实战经验战斗手段,全都居于我我盛安之下!”
“就算我圈养修士如何,奴役凡人又如何!这个世界这么脆弱,天道无眼,带着头过河拆桥,上树拔梯。它需要天命之子作为世界支柱稳定这个孱弱的世界,不正是把我当做工具用吗?工具坏了非但不修,反而去欢欢喜喜地买回新的工具。这种猪狗行径,天道做得,我为何做不得?”
“从小那些庸人就叫我灾星,怕我驱使地动,还曾想将我打出村子。现在我满足了他这种蝼蚁的愿望,让他见到了何为地动,他反而应该感谢我。毕竟是蝼蚁,是不重要的东西,在他生命结束之前能看到他曾幻想过的光景,还应该谢谢我呢!”
“你说从未于我相争,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天命!你永远是修真界不世出的天才,永远是正道标杆,永远被人仰望,永远是那池子里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荷花!你不识人心,不护血亲,却在这里满口仁义道德地指责我。维厉说的没错啊,就是因为你!是你故意不来救我!所以我才被剥了骨,成了沉没潭底卑贱肮脏供养你的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