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光泽感的黑蓝丝绒布里,静静嵌置一对威尔士金素戒。
一阔一窄。
内圈以隽永字体刻写两个姓氏,fok≈sik,霍与时。
时闻曾经见过与这一模一样的戒指。
它们过去被佩戴在霍耀权与他太太的尾指上。
霍决身量很高,手骨也宽大。那两枚简约古典的小圆环躺在他掌中,被植物脉络般淡淡的掌纹纠缠着、承托着,显得如此珍贵而沉重。
“这是霍家的家族尾戒。”
霍决语气淡淡,有意不那么正式地,向她展示这对意义非凡的首饰。
“别嫌寒碜。也别怕我现在就跪下。这个不会是求婚戒指。只是霍家一个老派又俗气的传统,用以证明当家人及其伴侣的身份。”
他怕她退却。
所以删繁就简,减去负担,叙述得轻飘飘。
然而彼此都心知肚明,事实当然不似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时闻手心不自觉攥紧,风一吹,情绪就被拽着往看不清的方向拉扯。
“我知道你现在不会愿意收。”霍决低声,“但我需要你明白。时闻,这是我认定的。只属于你的。”
他没有把戒指从珍宝盒里取出来,也没有强行逼迫她戴上,只任由它静谧无声地沉睡在匣椟里。犹如一个狂热而冷静的信徒,将自己的胸膛剖开了,只为让神明注视一眼正在跳动的心脏。
时闻鸦羽般的睫毛抖了抖,眼底情绪庞杂翻涌,同时感受到了撼动与酸楚。
前夜他们回到江心岛。在那座玻璃日光房里,她不肯收他送的东西,拿身份和资格来挡,说他们哪里都不相称。
于是第二天,他回霍耀权那里挨了一顿打。
第三天,就把刻着姓氏的家族尾戒要来给了她。
这显然不是花费短短三日就能办成的事。
时闻习惯见步行步。而霍决与她截然相反。他上了心的事,无论挥霍多少个日夜铺垫都不会觉得浪费。
而这枚戒指,时闻愿不愿意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由霍耀权亲自交到她手上的,等同于霍家承认了他们两个的关系。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又能是什么关系?
时闻轻抿嘴唇,强迫自己恢复平静,“你给我。问过我需不需要吗。”
“无论你需不需要。”霍决语气轻而笃定,“它永远在你触手可及之处。”
落日消磨,时闻浸在他的目光里,喉咙品尝到了沙砾的摩擦。
“阿决。”
她唤他名字,携着一点点困惑与茫然,声音轻得仿佛一拂就散。
“其实你分不分得清,这究竟是真实的感情,还是你表演出来的?”
空气凝滞了十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