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成为他生命中最后一个夜晚、最后一盏灯,承受他的阴暗,承受他异于常人的、滚烫如岩浆的欲望。
但并非毫无底线。
“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wrence。”
时闻没有闪躲,轻抚他耳侧,直直注视那双黑眼睛。她腮颊上泪痕未干,情绪却已彻底平复,字字句句,声音轻而柔和。
“我完完全全接受这一点。这是你与生俱来的部分,不论好坏优劣,我不会指望你跟普通人一样,不会以世俗的眼光审判你,也不会试图去改造你。因为我有任何缺点,同样不会为了你而改变。”
霍决薄唇紧抿,俯首帖耳似的听。
像一头被主人顺毛安抚的狼狗,为了此刻温柔持续,而勉强压抑住身上蠢蠢欲动的暴戾。
“但也正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我不会仅仅以普通的标准要求你。我需要你彻彻底底的坦诚,没有任何隐瞒,没有任何秘密。我需要你有约束感,明确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似奖励,又似训诫,时闻摸了摸他微微发红的眼睛,声音骤然清冷些许。
“不要再将你以前那些手段用在我身上,也不要再试图将你锁在地下室的欲望付诸实践,除非你觉得可以做到永远不被我发现。否则,在我发现的那一刻,我们就彻底玩完。你知道我不轻易给自己第二次犯错的机会。上一次是五年,下一次,你猜会是多久。”
意识t到这是一个转圜的信号。
霍决倏尔向她投去期冀的一眼,胸膛剧烈起伏,急切地想更加贴近她的温度,剖开心扉向她证明,“我不会——”
“但是一码归一码。”时闻轻巧偏头避开,淡淡打断道,“过去是过去,以后是以后。要将这个问题揭过去,你得先为发生过的事情买单。”
霍决愣了愣,眼中短暂燃烧的神采迅速熄灭,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亦即,无论他再怎么虚张声势地威胁、恐吓、冷嘲热讽,抑或死皮赖脸地恳请、乞求、俯首称臣,“——你还是要走。”
时闻手臂亲密地绕过他腰腹,像一个拥抱,然而只是从他裤袋抽走了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
“票都出了。”她扬了扬证件,很快从情绪的泥沼中抽身,“退改麻烦,没必须临时更改行程。”
她就这么一副无关痛痒的态度。
霍决面沉如水,感到一种被翻来覆去戏耍的怒意。他紧紧攥住她手腕,借助体格优势,不由分说将她困进墙角,声音隐隐透出结冰的冷。
“这次又打算走多久?一个礼拜,一个月,还是……一年?”
时闻丝毫不惧,双手顺势环住他脖子,不紧不慢道,“这首先取决于你的选择。”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的选择!”霍决几乎咬牙切齿,“你不想见到的事,每一件都不会发生。你要我做任何形式的保证,任何程度的补偿,我通通都可以照办。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究竟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相信。”
像只被驱逐出领地的狮子。
时闻欣赏着他的气急败坏,莫名生出一种俏皮又古怪的爱意,感觉心底那股酸涩瞬间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