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整件事里透着蹊跷。您交给申如黛的毒药是黄昏雨,黄昏雨没什么毒性,只要按时服下解药即可,为的是牵制皇上,而非要了他的性命。可她却自作主张,害的皇上直接卧床不起了,她为什么那么盼着皇上死呢?她不怕事情败露,自己最后也活不成了吗?”
席容炎思忖道,“申如黛是申家的女儿,她想要毒死皇上,自然是为了她的家族考虑。”
“难道是申远让她这么做的?不应该啊,他图什么呢?申远在大理寺都呆了十几年了,他要是想升官,早就能升,可他一直推脱,儿子真想不明白,申远为什么要害皇上。”
“申远——”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目,席容炎半眯着眼,缓声道,“因为他怕死啊,十三年前,陈玄赫受尽酷刑,仍然拒不承认通敌叛国之事,最后落实了他的罪名,将他置于死地的是一封密信,而这个关键的物证正是出自申远之手。陈玄赫满门抄斩之后,那封密信便存在了大理寺,所以申远才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大理寺,连自己的青云路都不在乎了。”
“啊?那封密信是申远写的?可是,就算是申远写的,他就不会模仿陈玄赫的笔迹吗,怎么也不至于蠢到用自己的笔迹去做这种事情吧。”
席容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陈玄赫是个武将,识字,但不会写字,申远急着交差,只好自己写了一封,可笑呀,可叹呀,当年这个案子漏洞百出,前前后后经了多少人的手,愣是没有一个人瞧出问题,啧啧啧,可怜陈家满门忠勇,最后却落到了墙倒众人推的地步!”
席容弥成恍然大悟,“所以父亲才如此信任申如黛,将长姐不愿做的事交给了她去做?”
“是啊,申如黛就算不为了咱们,也得为着她的家族,放手一搏。可我也没想到,这个丫头下手居然这么狠,哼,罢了,她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
“就怕她受不住刑,回头再把咱们都给供出来,最好能让她永远也开不了口。”
“你的意思是?”
席容弥成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这样一了百了,大家干净。”
席容炎摇了摇头,“成儿,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眼下正是紧要关头,魏晗烨又是此案的主审,如果申如黛突然死在了狱中,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到时候,他顺着线索一查,反而不妙了。没准魏晗烨已经布好了人手,正等着咱们上钩呢。”
“可这个案子现在落在了刑部尚书张悍的手里,那家伙可是用刑的一把好手,惯会严刑逼供的,申如黛一介弱女子,哪里能受得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放心吧,我已经让弥德攒了个局,把张悍的儿子张宇介绍给申无忧了。申如黛是他的亲妹妹,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他不会不上心的。”
席容弥成松了口气,笑道,“怪不得昨天一天都没看见二弟的人影,我还寻思他别是又去哪里玩了,没想到,他这回竟是去做正经事了,哈哈哈,果然长进了不少。”
席容炎也笑起来,“哈哈哈哈,自从你在除夕宴上同他说了那番话,他就慢慢地把心思用在正道上了,成儿,在这件事情上,你功不可没啊。”
“哎,我也是焦心,咱们家从一介无名之辈,走到今天,着实不易。偏偏父亲想走的路,又是这全天下最险最难的一条!”
席容炎重重拍了一下席容弥成的肩膀,“欲成大事者,必有非凡之胆量,非凡之气魄,王莽篡汉,李世民玄武门之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对了,还有咱们的这位皇上,哪一个不是豁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冒着被千刀万剐的风险,才有了称霸天下,九五至尊的荣耀——”
只听“砰”的一声,席容弥德踹门而入,“父亲!”
席容弥成笑道,“二弟,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