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腾出一只手敲了敲塌边,才终于开始慢悠悠地回答起了方才的问题。
“还不都是朝里的事,前阵子我被父皇关了,下头免不了生出些好事之徒,打量着我脾气好罢了。”
申容心里噗嗤一笑,没露在脸上。
不过刘郢面上脾气确实好,现如今私底下对她,也暂且说得上好说话,且算做他说得中肯罢。
“闹到跟前说难听话的也有。”刘郢继续说。
这话好似说了什么,又好似没说什么。申容也没想着刨根问底,接着说,“所以您心里难受?”
刘郢没明着肯定,太子爷的架子还是要端着的,开个头就得了,总不能明着说:对,就是因为那几个宵小给我气得够呛,气得我赶紧去找忠文公哭鼻子!——这样的话吧。本来他刘郢也就不是一个直肠子的人,说个话绕些弯子也是正常。
申容便往他怀里蹭了两下,只以行动来安慰他,心里依旧是觉得好笑。
过了一会,才听头顶的人长吁道,“现在已是好多了。”
所以绕了半天,还是没说哪个老师、回答了什么问题。
她往上挪了挪,也没多着急,一双小手上下抚弄着他的脊背,让二人额头抵着额头,轻声说,“妾想起一句话,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现如今种种,且当时您提前做好的准备,谁出了头,便能更早地看明白谁,岂不就是有失有得了?”
刘郢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没有先出声回她,倒是先想到了那个下着雨的下午。
——她说,稳定的情绪。
当时他还分不清她是偶然说出,还是真明白,现在只觉得她是真的看透了前朝那档子事。
可明生盯着金阳殿的动静,申氏每日在后宫做着女儿家的闲事,也没有和母家有过往来。她又是如何得知的?难不成是从郑皇后那里听说的?按理说也不应该,母后从不议论前朝的事,私下更是谨慎,不能有事没事和后宫人说起这些个。
他面色如常地闭了闭眼,转念一想,又捋了捋婚后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期间前朝牵扯后宫的案子也不是没发生过,前头吴高侯的死就是一桩,御史大夫李德都找到兰房殿去了,那时申氏待嫁住在兰房殿,逢着母后正伤心,也只有她可以近身安慰的。
说不定就是这一举一动、或是妇人间的抱怨上,让她自己给看明白的。
毕竟申氏确实聪慧,虽说有时候还有些小女儿家的懵懂无知,但是到了大事上,她向来看得明白。
这个他也是早前就知道了的。
太子自己在心里揣摩了一番,才捏住了怀中人的脸,调侃起来,“你什么时候还看起兵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