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王慧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上一世刘郢就对她态度平平,这一世估计也就那样。最关键的是这个王家女很是低调,不像田婉儿那样时不时的闹事。
思绪被屋内的声音拉回,王美人转回头接着与郑皇后夸赞,“当时和徐太后说话,就多听她念叨。说要是自己膝下也有个如此乖巧懂事的孙女儿就好了。”
“今日见了呀,光是瞧着个模样就叫人爱得紧。”
“你可别把她夸坏了。”郑皇后不免得意。后宫中人人都喜欢着储妃,可阿容只真正将她这个皇后当亲人一样看待。
人有时候攀比起来就是如此莫名其妙,逢着能比上一比的地方,就经不住要正经比一比。
于是这回出来的话,都是先抑后扬的,“但要说懂事啊,也确实是真懂事,下头几个孩子都比不上她。”
说完,王美人配合着皇后一阵笑,“是,娘娘得了这么个可心的人儿陪在身边,我们都羡慕着呢。”
郑皇后就抬了抬眉,饮过一口蜜水,嘴角扬起,好似一钩弯月。
申容低眉无声,也只是随着她们的笑现出一丝恬淡笑意。人家要是夸你做的好,顺应下来显得自大;要推辞否认,又显得太假。怎么说嫁进来也有两年了,为人处世的一面,她确实是大家所见的好。
唯有这般无声地应下,才最符合她如今带给众人的印象。
……
原以为今朝王美人拜访,只是和郑皇后拉近拉近关系,坐一会说说话就要走,不想下一刻带过来的人就到了跟前。
便正是刘郢的第二位良娣——王慧。
她不是要到太康十年才嫁进来吗?申容暗暗打量,不禁思索了一会,好在心里平静得算快,再抬眼便依旧是得体的笑。
随后,王美人就拉着自己侄女给郑皇后做起了介绍,她也是真懂分寸,只简单提了几句——介绍她今年多大、读了什么书,刚刚好地止住,任谁也不会先想到是为嫁入宫做铺垫。
郑皇后轻笑着点头,又瞥到申容身上,很有意味的一句话投来,“阿容瞧着这个妹妹可喜欢?”
这话就像是一把钟槌,往大钟上猛地一撞,在申容心口留下闷响。
看来王慧嫁太子的事,还是天家人先起的意思,只是这一世的郑皇后不可能没事找事给她添麻烦。难不成是成帝?还是为了前朝权衡?可成帝如今怎么有这闲工夫,头疼得连奏章都看不了一卷,又哪来的精力再干涉一脚他儿子后院的事?
猛然间,她的脑子里又蹦出之前被两个老王后催生时的画面,当时她的位置就在成帝座下,其间的对话要想不被他听到也难。
所以说是为了抱皇孙?申容怔了怔,心中疑惑拨云见雾,太子成婚一年多来,她和田婉儿都没有动静,成帝要起了这想法也确实是在所难免。
所有猜测统统压下,她便扬起了一抹大方的笑,“王妹妹可人,妾瞧着自当喜欢。”
从储君一路到达权力巅峰的帝王,刘郢后宫之中的女人今后只会多不会少,她也想得明白,进来就进来罢,挡得住一个,也挡不住往后无数个。这个王慧,好歹还算是自己了解的一个人。
只要她的位置不变就成了。
王家姑侄是未时走的,申容再陪着郑皇后小坐了一会,又同她一起去偏殿看了阿权和阿思。只她两个贵人说话的时候,郑皇后便立即坦白了里头的意思。
虽然方才那一场聚会还没明说王慧今后要嫁入太子宫,郑皇后却也把前前后后的事都与她说清楚了。
与申容猜的大差不差,还真是成帝惦记皇孙,便让郑皇后打理好这件事。这王慧还是郑皇后特地去挑选的,看中的就是她那温顺的脾气……与丰腴的身材。
“顺了你父皇的意,好生养;再就是她那性子,今后你管着也省心。总不至于和田家女儿一样。”
郑皇后直言不讳,申容又岂会当她面生出一点点不顺从的意思?她当然要大度了,就算不是王慧,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要展现出正宫娘娘得体大度的一面,“母后您多费心了,今日我瞧着她也确实是安静,愿往后能与她真心相交。”
“倒不必如此真心实意。”郑皇后将阿权交给叔衣,又恢复了往常的高傲,“妻主妾奴,这话你就只管记好了,不论她们的身世如何,不论是良娣还是以后的夫人,那就是妾,在你面前,都是奴隶。你面上同她们说说笑笑倒也罢了,还不必视为至交。”
“要是早你生了儿子,那也是庶的,还起不了什么火候。实在不行——”郑皇后顿了顿,幽幽的瞳仁里一片漆黑,话里几分深意,“想些法子就做是你的,她王家人也说不了什么。”
申容闻言一惊,国朝后宫里头还没出过母未死,膝下子嗣就交给主母养的,要生母身份低微的,顶多也就是寄在主母名下,但照样还是养在生母身边。
所以郑皇后这话是王慧要生了子,就直接杀母夺子?
王慧的身份怎么说也还不算太低,不是还有个在后宫做美人的姑姑,和前朝为官的舅舅吗?
瞧着郑皇后的神情依旧是风轻云淡,她便没敢细问下去,虽说觉得这想法太过恶毒,但私心又有那么一点不置可否,毕竟王慧要是第一个生子,王家人若又有野心的话,按着成帝现在想抱皇孙的念头,有子就是得势。到时候很难不影响到她这个储妃身上。
只是当真就到那一步了吗?申容暗自神情一顿,先神色复杂地应下了。
郑皇后就扭头叹了口气,关切是真心关切,这晦涩的话止住,又提到了申容自己头上,“不过,你是当真一直没动静,还是从没唤太医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