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梅得了消息,回眸望了眼座上,刚好就遇着申容打量过来的目光,她遂快步上前,把底下元秀大战七八宫奴的事一句话带过。
申容面色微微一沉,“把那处散了,让元秀回金阳殿等我。”
交代完再次面向孛国夫人,嘴角一捎,又是一个温驯的笑,“是,您接着说,方才屋里出了些小事。”
“什么事?”孛国夫人自己的话题止住,迅速转移到申容这面。
“底下宫女们拌嘴,嗐,天热人易燥。”
“那是要好好管着的。”孛国夫人嘴里的新闻多了去了,一说到这奴仆们打架的事,就又迅速转到年初听到的一桩事上。
于是当着申储妃和几个王侯夫人,又是一通热热闹闹的八卦议论。
皇子们的周岁宴
到了第二日周岁宴上,储妃身边就只跟着一个大宫女了。
叔衣昨天夜里也是听说了此事的,不显眼地张望了一会后,便淡漠回眸,此时的心境竟还有几分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样。茵梅和元秀两个丫头都是她带出来的,两个脾气性格如何她心里最清楚,元秀比茵梅小一些,有时候做事确实马虎,但人是聪明的,也知道见好就收,昨日估摸着那几个老妪是真惹恼她了,不然也不能一直骂到七八个人都不敢出屋。
就是不知道储妃会如何罚她了。
叔衣如今不会知道金阳殿的事,就只能收着操心,随意地想想了。
而申容其实也没怎么责怪元秀,她还算明理,知道元秀没什么本质上的错。甚至转念想想,还觉得她这样也好,就算太子宫的主子们要维持仁慈的形象,也总不能任由人说了去,适当打压打压是个好事,不然总有些没眼力劲的要以为太子宫的人是真没脾气。
不过今日她不带元秀出来,多少是为了避避风头,昨日的事毕竟闹得不小,过路的宫奴们都上赶着去瞧热闹了,回去难免不你说与我,我说与你,传来传去的,顶上各个宫里的主子们也都知道了。
今日周岁宴前,郑皇后都问了她一嘴,得知是怎么个事以后,也就只由着她处理了。讲道理,错的人也确实是那几个碎嘴的宫奴,元秀纵然有错,也比不过她们去。
所以都要罚,那些人如何罚看皇后——其实也就是永巷令安排,估摸也就是罚了俸禄,关个几天。而元秀这头,就全权交由申容做主。
这么一档子事无声无息淹没,今日大家伙的重点还是在刘权和刘思两个小皇子身上,毕竟他俩才是主角。
顶上帝后受过众人跪拜,刘郢捡了几块甜瓜,跟着也八卦地问了一嘴昨天元秀的事。
都说女人们喜好谈论是非,可申容如今看下来,男人们也不过如此。
有几个不爱问的,也都只是装腔作势表面不问罢了,私底下保不准也想跟着凑凑热闹呢。刘郢还算好,坦坦荡荡的,好奇了直接问。
再说他夫妻俩个在帐中聊的八卦也不少了,逢着自己家、别人家、前朝后宫、天南地北的,哪些地方没聊到过?
申容顾了他一眼,先没打算瞒着他,开口之际,又转念一想,把这事告诉了刘郢,他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做些什么?毕竟里头还提到了金阳殿宫女沉井的事,当时这太子爷可是明令禁过往外传,可如今眼看着西宫的人都知道了。
要是他追究下去,底下说不准要牵连罚了多少人,是不是还要处死几个?
这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便舔了舔唇,收回目光轻言细语地道,“宫女们拌嘴罢了,您也知道,元秀那丫头性子急嘛。”
“性子急就将几个臧获骂到不能出门?”显然,这话唬不住太子,估摸他知道了其中一小半,但是不完全清楚,所以直接来问申容了。毕竟当时还是申容差茵梅去散了的。
太子爷就手搭腿上,还转过了身来,一副“你快说了”的神情。
她便又装模作样地往殿内张望了一会,“待会父皇要叫您上去说话呢,在这场合说这个。”
越一副收着的态度,要听的人就越不想放过。太子倒也没在意宴上其他人,好似这会就是要把这事给弄个清楚一样,坐过来的身姿依旧未动,“好办,咱们出去转转。”
赶着今日周岁宴是办在万羽殿内的,奇宝湖边上又正是一岸的好风景,太子夫妇要想趁着宴中溜出去散散心,也不会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几场还不算太繁琐的礼仪走过来,那些个郡国上来的诸侯王和夫人们、以及皇族宗亲、皇子公主等一众人——便都上前拥着帝后去看望两个小皇子了。
一岁的孩子正是会说一些话的时候,这两个也早慧,尤其哥哥阿权,早上成帝过来的时候,还冷不防蹦出“哈爹”两个字。虽说音发得不是很标准,可是把成帝乐坏了。
这个年纪得了孩子,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不仅仅是老来得子,还有一些像是带孙子一样的珍爱。
本来他这段时日也盼孙子。
就因为这一句“哈爹”,他只差把孩子抱手上朝天抛一抛的了,不是有郑皇后和叔衣等几个带皇子的老媪冒死相劝,估计现在阿权在哪都难说。
趁着一堆人都围在小皇子那儿,太子夫妇简单上前凑了个热闹,在帝后面前笑着美言了几句后,就一同悄然离了席。
脱离了鼓乐喧天的宴席,两个人都没带随侍宫奴的——就在奇宝湖边上慢慢散着步。这里离万羽殿也不太远,既安静,也一眼能望得到湖心的殿上,要是中途生了什么事,或是皇帝突然想起他三儿子,他二人要赶回去也能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