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绝了啊。也算意料之中,白月茗坐正身子,托着腮叹了口气,把失落两个字明晃晃写在了头上。“确实有点早了。”“再过几天吧。”陆从津赶紧喝了口牛奶压压惊,平复心情。“具体是几天啊?”白月茗不死心追问,脸上染上笑意。陆从津瞥见,知道她又在开玩笑,也想逗逗她。“不好说,可能会有点久。”长进了,还知道跟她说笑。侧面说明陆从津已经逐渐习惯和她说话,两个人的关系在拉近。白月茗偏头,小小声:“不要太久哦,我的喜欢会藏不住的。”陆从津被她直白的话惊了一跳,本能地反驳。“怎么可能藏不住……”“有什么不可能,你刚刚也没有藏住啊。”白月茗又是一句小小声,说的是陆从津突然盯着她看的事,也不管自己的话会在陆从津的心里掀起巨浪。陆从津说不过她,埋头喝牛奶,起身匆匆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杯子。”陆从津再回来的时候,白月茗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似乎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墙面上的投影。察觉到陆从津在身边坐下,白月茗侧过头靠在膝盖上,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看向陆从津,直盯得他不好意思。必须要说点什么,结束这诡异的沉默。“你一直都一个人住吗?”陆从津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破话题。“嗯。”“不会害怕?”陆从津的话刚问出口,骤然想起于荞说过——白月茗胆子超大泪点还高。果不其然,白月茗无所谓地反问:“有什么好怕的,小区安保又不是摆着看看。”“不和家人一起吗?”陆从津只是顺嘴一问,也没别的意思。白月茗先是怔愣,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收敛,她有多久没听见过家人这两个字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陆从津直觉自己触碰到了不对的话题。“没,就是忘记告诉你我没有家人。”白月茗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今天超市苹果卖完了一样寻常。“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陆从津的良好家教促使他先道歉,也不敢追问缘由。“唔没什么不能提的,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小被遗弃,或者他们出事故离世了。”普通人在听到“没有家人”这几个字,一般都会往这两个方向去想。但是白月茗的情况偏偏不是这样。“我和他们断绝关系了,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啊?”陆从津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心里的好奇不断滋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白月茗不会选择这么决绝一条路。陆从津不说,心里的天平逐渐往白月茗这边倾斜。白月茗也没避讳,直接了当地把大致的情况跟陆从津说了。“说的简单点就是他们重男轻女,和我三观不和,我忍受不了就通过律师申请了断绝关系,稍微花了点钱摆平,好像是我大学刚毕业第二年的事情了。”轻轻巧巧地揭过自己十几年来遭受的偏见和苦难。这事白月茗也跟于荞说过,好早好早之前了。近两年似乎都没有人问过她,公司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新入职的员工也不可能没眼力见到问她这种问题,以至于白月茗恍惚间都快忘记他们的存在,记忆里的脸也变得无比模糊。“所以你才要这么辛苦工作,对吗?”陆从津小心翼翼地观察白月茗的表情,生怕她有一点不高兴,原本就掩藏在心底的心疼持续发酵,即将溢出那颗血红跳动的容器。怪不得她一个人住,怪不得她工作忙,还要为难自己天天喝酒。因为白月茗只有自己可以做倚仗。“那倒也不是,工作虽然看起来辛苦,但是是我习惯的节奏,真的让我闲下来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还不如工作好呢。”白月茗语气如常,甚至还有些轻松。白月茗回忆了一番,跳着给陆从津说以前的事。大概是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间常年潮湿面积狭小的房子里多了个男婴。一开始是早上六点不到就起床洗尿布、泡奶粉,再到上初中开始给全家烧早饭和晚饭,但凡稍微迟了点,都会被父母扯着头发扇耳光。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白月茗哭过几次,后来她发现越是哭,挨得打就越重后,她再也没当着那两个人的面掉过一滴眼泪。甚至是他们不肯支付她上大学的费用,想让她出去打工赚钱,她也隐忍不发,偷偷跑出去打了将近三个月的工,自己凑齐了学费。大学期间白月茗过的是什么日子就更不用说了,学费都不付,生活费当然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