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那位小侍女聪颖灵慧,那时他早就有几分意动,原是打算收房。不料母亲突然病逝,顾岳山一时未顾得上,为母亲守孝时,山居生活多有寂寞,妻子虽贤良端庄,到底少了几分娇俏美丽。
而小侍女有孕后,第一个知道绝不是顾岳山,而是他妻子钱氏。
一个被堕胎小侍女,当然不能威胁到一部尚书地位。
顾岳山接下来话,就是卫太后也得感叹一声,因果报应了。
事实上,小侍女孩子并没有被堕掉。甚至于,那个孩子平安长大,如今学得文武全才。而那个小侍女,几番辗转后,竟至福安侯府,为福安侯纳为侍妾,深得宠爱,继而为福安侯诞下两子一女。
数年后,福安侯元配过逝,甚至元配孩子也早早夭折了去。福安侯将小侍女扶正请封,就是如今福安侯夫人。
造化弄人。
如今福安侯夫人给顾岳山下了帖子,道一句,“为大人育有一子,如今就养在侯府。”
顾岳山还有何脸面继续再做这个兵部尚书。
福州城。
明湛在付宁引茬下见到了付宁大弟子——付辛慈。
付辛慈并非一人前来,而是与福安侯府世子凤念恩一并来。待付辛慈与付宁行过大礼,付宁笑道,“大公子也来了?”
福安侯早为凤念恩请封了长子,凤念恩在付宁面前却没有半分侯府世子傲气,反对付宁行了半礼,笑道,“听大哥说舅舅到了,就迫不及待来看望舅舅。舅舅别怪不请自到啊。”
付宁又将付辛慈、凤念恩二人介绍给明湛与阮鸿飞认识。
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是陌生人,不过是客气寒暄罢了。过一时,付宁便带着付辛慈与凤念德二人去了小校场指点武功。
明湛皱眉,“记得福安侯填房是姓付来着,原来还是付宁姐妹。那个付辛慈,是付家人吧?”
阮鸿飞摇头,“听闻福安侯这位填房出身不高,付宁与这位付夫人有恩。付夫人在被扶正前,为了抬高自己身份,认了付宁为义兄,就此改了姓氏。付辛慈是付夫人与前夫所生,凤念恩与凤念德是付夫人与福安侯所生,福安侯府还有位姑娘,年方十五,已至待嫁之年。”
刚刚,明湛还道付家交际太广。乍一听如此劲爆八卦,明湛当即将付家抛在脑后,只遗憾未能亲眼见一见这位福安侯夫人付氏。
这年头儿,人们对于女子贞洁要求之严,只看那一座座贞洁牌坊就知道了。
福安侯夫人虽是填房,不过,能以失贞之身侍奉于福安侯左右,近而为福安侯诞下子女,再谋得正室之位。啧啧,这几乎是一出精彩小妾奋斗史了。
关键是,人家前夫孩子还能正正经经、大大方方住在福安侯府,与同母异父福安侯世子兄弟相称。
不对。
明湛脑筋飞快,虽然刚刚为福安侯夫人波澜壮阔奋斗生涯所吸引,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兴致勃勃问道,“付辛慈姓付,难道福安侯夫人前夫是付家人?”
阮鸿飞摇一摇扇子,给明湛送去几缕凉风,“也不大清楚付辛慈生父是谁。付辛慈虽姓付,其生父却不一定是付家人。”
见明湛瞪着两只眼睛,阮鸿飞解释道,“付辛慈幼时曾在付家住过几年,直至付氏被扶正后,方将付辛慈接回福安侯府。因付宁对福安侯夫人母子有恩,付辛慈就姓了付。”
“是啊,付氏经世大族,最看重脸面,若真是他家孩子,也没什么不好认。”关键是付夫人这种能随便改姓,怕出身不是一般低哪。
在此时,明湛非同一般直觉发生了作用,他忽然慧至心灵,看向阮鸿飞问,“飞飞,有没有觉得付辛慈面善哪?”简直太像了,越想越像,眉毛眼睛脸型一个模子刻出来似。
阮鸿飞道,“世上容貌相像人多了去,……。”
阮鸿飞刚想说叫明湛不要疑神疑鬼,不过,他亦是极聪明人,瞬时想到什么,问明湛,“觉得付辛慈像谁?”
“兵部尚书顾岳山。”明湛道。
阮鸿飞于朝中多年,脑中飞快计算一番,曲指叩一叩桌案,叹道,“这就是了。记得顾岳山是仁宗十二年进士,若是推算不错,付辛慈今年不是二十二、就是二十三了,那时顾岳山应该是在老家为母守孝,若真没猜错,付辛慈是顾岳山孝期所生。”私德有亏,在这个以孝治天下年代,顾岳山焉能有脸再继续尚书一职呢。
顾岳山是兵部尚书,他履历,明湛是极熟,拧眉道,“记得顾岳山正室姓钱来着。”
看阮鸿飞一眼,明湛道,“这么说来,福安侯夫人先前定非顾岳山正室。”
顾岳山算得上是能臣,可,在这桩前情孽缘之下,若是福安侯夫人发作起来,付辛慈就是现摆如山铁证。顾岳山没吓疯,就是心理素质过硬了。那么,刘易水定是奉顾岳山之命前来见付辛慈。
明湛与阮鸿飞道,“得保住顾岳山。”
话说容易,若是明湛在帝都,想在舆论面前保住顾岳山尚得需费一番力气。何况,如今福州距帝都千里之遥,明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及,只盼卫太后下手不要太快。
明湛连忙让阮鸿飞代修书信,命人急送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