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的眼像清风都吹不起漪沦的死水,偏因此刻倒映了少女的影子,莫名柔软下来,把天仙贬成了谪仙。
簌簌心口一阵乱悸,还欲追问,忽听得一串敲门声。小丫鬟在外道:“主子可要用些酒水助兴?”
杀手锏来了!
“端进来吧。”簌簌起身掠了掠鬓发。
色|诱不成,加上烈酒总能成事。
片刻后,两只敞口瓷杯静静摆在床边。
一只釉里青瓷,一只釉里红瓷,盛着同样的九酝春酿。
区别只在于,青瓷里头混了一味蒙汗药,红瓷里头掺的,则是仙妖通吃的合欢散。
簌簌习惯性伸向青瓷,思及时微明坐怀不乱的模样,动作一收。
这些年,无数王公贵族对天香院趋之若鹜,只有簌簌清楚,所谓一夜情缘不过是药酒造下的迷梦。她心气甚傲,不屑委身任何人,明知双修是修补魂魄最快方法,却从不与异性媾和。
留着长指甲的细指轻轻抚上长辫,宝珠在深夜泛出若隐若现的华光,灵台清明,经脉舒畅,魂魄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宁和。
投我以木桃,当报之以琼瑶。
簌簌粉瞳微闪,果断拿起釉里红瓷。
回头见时微明仍不声不响坐在床边,烛火燃尽大半,黑白分明簌袖混融成一片冷暗之色,层层迭迭,带着雪一样的凉意。
待你欲|火焚身,可还穿得住这身道服?
簌簌暗哂,双手将杯盏奉至他跟前,表面仍是恭恭敬敬的:“这是寻常阁特产的百年陈酿,时道君可愿尝尝?”
时微明轻扫了一眼她被冷风冻得微红的手,莫名又道:“你别走。”
“簌簌今夜只陪道君。”
时微明又望了她片晌,这才举杯饮尽。
簌簌看他喉结微动,重新贴着他坐下,试着攀谈:“时道君此前都在做什么?”
时微明不假思索:“寻你。”
“真会说笑。”簌簌弯眸,借着取暖的借口又贴近几分,又问,“那时道君往后如何打算?”
时微明微怔。
两百年来,他只是在找容簌簌。从没想过找到她之后,又要如何?
“你要去哪?”时微明反问。
簌簌敷衍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既不记得过往,自然也不在乎来日。”
但他在乎。
“那你,可愿随我去上清道宗?”
簌簌忍俊不禁:“道君是要为我赎身吗?”
时微明神情疑惑,显然并不明白何谓“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