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嘴上说要为她赎身的人不计其数,不过是见色起意的新鲜劲,时微明位高权重,簌簌也并未当真,轻描淡写婉拒道:“道君高蹈出尘,簌簌不敢高攀,只愿您某日若想起我,能来寻常阁闲坐一二便好。”
药酒发作,时微明抵抗着阵阵眩晕,执着问:“跟我走,好吗?”
灵石秘宝都给你,别再一离开就是两百年。
簌簌扯松胸前系带,软绵绵歪进他怀中,眼中浮起魅惑的妖光:“道君是想收了我吗?”
嗓音同眸光一样沁了水,清水芙蓉幻作冶媚妖花,玉面绯瞳,牵情勾心。
昔日花底春寒,也曾有人半娇半嗔着挑衅:“追什么追,你有本事直接收了我呀!”
时微明几乎辨不清今夕何夕,抚上她的脸,颤声道:“别走。”
别走,容簌簌。
簌簌笑着不答,随着最后一支蜡烛燃尽,胸簌在黑暗里窣窣垂落,指尖隔着锦缎抚上男人干燥的唇:“那换我收了道君,如何?”
声音的水滴坠入心间便成了火,荒原一触即燃。
此时,镜花水月。
春光正好,柳色如烟,桃花如笑靥。
容簌衣在庭院中踱步赏花,听着仙侍说着最近发生之事,她裙裾上缀着轻盈靓丽的花瓣,如这好景般。
她的记忆,停滞在那日进了魔域。
“北方损失惨重,帝主和云彻公子他们都牺牲了……好在保住了仙境。不过幸运的是,仙尊凯旋归来,我们的仙境定然很快就能恢复昔日盛景!”
原来,先前战死魔域只是梦一场。
帝主拨了兵力支援她,这战争的损伤,倒也合理。
她唯一意外的是,自己竟然活下来了。
庭院中有两间房屋。
城南小园位置偏僻,园中机关法阵交错,又属于仙家外院,平日鲜少有人涉足。室内,白谦正闲闲观摩着一幅古画,陡然感到一阵威压。
他极快往墙边侧身,一线流星光华擦着脸颊咫尺而过,重重嵌入墙中——定睛一看,竟是四枚半碎的镇魂珠。
冷沉的之声从身后传来:“物归原主,契约作废,往后簌簌不必登门,你也休再纠缠。”
遭遇下马威,白谦并未同凡人一样惊慌失措,从袖中取出折扇,从容问:“想不到上元夜留宿天香院的竟是寂尘道君。”
清霜堂与上清道宗关系密切,时微明就算地位显赫,也不至于为个女人与他撕破脸。
白谦猜出他已亲自寻了镇魂珠,心下纳罕:“一时兴起玩玩便罢了,时道君何必劳心劳力至此?何况,您又不是她的唯一选择。”
昔年落稽山,也有人曾用这般讽笑对他:“道君不愿,我也可以陪着山主。”
时微明心口一阵郁塞,一道光诀将墙中劣等镇魂珠熔成灰飞,再次强调:“离开簌簌。”
“好生奇怪,萍水相逢,您为何这般看重她?莫非……”白谦眼珠边转边思量,忽然展扇一笑,“阿云就那么像容簌簌?”
一出此言,颊侧自右向左留下一道浅淡却清晰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