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唇角翘得更高,慢慢贴近他似有红晕的耳边,先是吹了一口气,然后夹着嗓子道:“明哥哥,你教我道法符箓,我做你的剑灵,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艳蕊悄然黏上簌襟,梦中记忆也染上一层胧雾。
晨光明澈,簌簌一睁眼便瞧见枕边折得平齐又板正的黄符纸鹤,连褶皱都被抚得淡去,忍不住伸手逗弄。
折痕棱廓分明,和那古板的人一模一样。
如果有朝一日能与梦中一样在山林间随性追逐,修炼倒也不至于那么没盼头。
她将纸鹤收在床角,起身欲唤桑落,却先瞧见了桌边执笔作书的青年。
簌装仍是少年时的素袍深裾,连发束冠饰都打理得一丝不茍,心思却不似少年时那般容易猜度,眉眼轮廓疏朗,唯有过尽千帆的淡然忘机。
风清骨峻,雪寒霜晓,他身上似乎只有凛冬一个季节。
时微明似有感应般停笔:“醒了?”
簌簌并未发现镇魂珠已被替换,上前为他添茶,自己也倒了一杯,信口奉承道:“有时道君在,我昨夜睡得都安稳不少。”
白瓷衬着素手纤纤,触碰勾起昨夜只有一人知晓的婉曲心思,时微明喉咙发干,不自主轻咳出声。
听见他咳嗽,簌簌恍然想起来什么,问:“不知道君臂上的伤如何了?”
时微明也不见外,将纸笔摆放至一边,解开道袍。
伤口已结了痂,却仍然没有大好。传闻天生道骨不需治疗也可自愈,果然都是夸大的。
簌簌对医术不甚了解,担忧问:“我这儿还有些红花,要不先给道君敷上?”
时微明:“嗯。”
事实上,他有意封了穴道,近日又防着一系列觊觎天香院的君子小人,连日奔波不停,等的就是她这一句关切。
示弱,果然有用。
时微明带着容簌衣离开昆仑仙境后,在离昆仑仙境很远的小树林降落。
容簌衣身上还裹着时微明的长袍,垂下眼睛,理了理被紧攥的褶皱:“你我约定相见的日子是明日,你怎么今日……”
“那日叶流霭和谨言为你打了一架,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要去昆仑?”时微明轻嗤一声,眸光冷淡,“不如你先解释下,你今日这身打扮,是何用意?”
“分开的这段时日,你所谓的在忙,便是忙着和谢行简朝夕相处,准备大婚?”
再次提起那个名字,是他的清冷眸光压不住汹涌杀意。
容簌衣被时微明逼得退了一步,而他忽然箍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她对上了他显而易见泛着的杀气的双眼。
他眸中血丝很重,面色冷白。
可她这一刻却心想,不知道他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转而想到他今日出手时毫不避讳的模样,应当已无大碍了,何须多问。
再次见到他,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的面对,可此时心底却升起了几分不受控制的隐秘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