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渊苏醒的时候……你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还是那个声音,像从水下传来,远,又清晰。
钻心的疼痛把我从黑暗里掀了起来。头骨像被拆散又粗暴拼回,缝线还在拧动。我费力坐起,胸腔里有细碎的海盐味,喉咙像被火灼过。指尖还留着雪莲的凉意——我低头,小心将它护紧。花心很安静,像雪夜里一盏不愿熄的灯。
我抬眼,不知何时回到了永夜町。
街道仍是熟悉的模样,风从鸟居里穿过,投下修长的影。暮色压低了屋檐,纸灯笼亮起一圈温软的光。我第一次清醒的念头,是要去黑泽组报平安。第二个念头,是把雪乃姐的遗言与“雪女之心”交给风间。第三个念头,原来这不是一场噩梦。我还在他乡。
我抱着雪莲,沿着每次副本结束后那条不变的路走。每迈出一步,头疼就攀高一寸,像有无数手从脑门往外扯。可期待像一枚小小的火种,在胸口执拗地亮着。
“我回来了。”推开院门,像往常那样喊,期待着其他人的欢迎。
回应我的不是“欢迎回来”,而是一记狠狠砸下的风声。
狼牙棒从侧影里抽出,带着冻裂般的寒意,我下意识往旁侧闪,依旧慢了半拍。盖斯的匕首擦过我的左臂,留下一道细长的血印。
我抬眼,撞上黑泽夜的视线——银灰色的眼,像初见,一寸雪,一寸锋。
“你是谁。”他声音很低,像是在强压自己的愤怒,“为什么带着她的东西。”
“她?”我愣了瞬。风间的脚步从廊下急切而来,“雪乃?小雪?你回来了?”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
我沉默。小心地把怀里的雪莲捧出来,在他的注视下,像揭开一张无声的证词。
风间整个人忽然跪在地上,指尖碰到石板时抖了一下。下一秒,他像是被抽去骨头,整个人塌下去。“不……小雪——不不不……”他嗓子嘶哑、破碎,像被风撕扯。他挣扎着要扑过来,却被日影死死按住。
武器一一举起。
兰兰的目光惊恐而茫然。日影那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我的眉心。盖斯沉默,刀锋稳稳架在我的脖子上。黑泽夜的狼牙棒轻轻上抬,将我隔在玄关外。
我取出手帕,垫在石灯笼的座台上,才将雪莲安安稳稳放上去。
“她说——”我喉咙发紧,尽力让每个字都不颤,“雪……织田雪乃最后的遗言是:黑泽组,老大,就交给你了。”
空气停了半拍。
黑泽夜的眉峰忽然一凛,手指像要攥碎什么。可狼牙棒没有落下。
“是你杀了她?”有人询问道。
风间的哭声重了一层,几乎窒息。“你把她的心都挖出来了——”他踉跄着被人拖住,还在向我伸手,像要把我掐碎,像要把雪莲抢回去。
“还给我……把小雪……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