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单单只是我梦里的人啦?太好了!……不怎么好?……实在对不起,让你承担了太多。等你演完这出戏,我们走吧……”
“你说因为这些是梦,所以还可以更迷幻些?不了吧,我觉得你们已经有了挺不错的技术……什么?其它城市威胁你们?好的,我明白了……”
“以前这些黑虫追我,现在继续追我留下的影子吧!我会经常翻开日记,让你们一直躲好的……不过,至于怎么看好自己的家园……什么,你来承担?”
“哈哈,这究竟是虚拟的,还是现实呢?唉……你要负责就负责好!虽然辛苦,但这也不是借口,绝对不能有其它不利于这座城市的想法啊!什么,我有点过分了吗?”
“总之,这样的‘障眼法’至少会让那座自以为是的城市暂时放弃你们,希望不要出现什么乱子……至于不稳定的行人,或许你们曾经用于物化人的技术可以用得上。没有合适的能源吗……这……我也无能为力啊。辛苦了,张佐夫,天籁!”
“辛苦了,张佐夫,天籁——”
钟声轰然奏鸣,仿佛来自神圣的天国。
又在这一瞬,西格玛看到了更多不可思议,却又有迹可循的景象。
黑色的虫潮不允许任何人暴露在变幻的天空之下,它们会追赶,然后吞噬,尽可能把人们承载的一切思绪托付到安全的港湾。
比虫群还浩荡的飞艇自西方的天空席卷而来。黑领结独自面对,又装疯卖傻,使他们什么也看不透,最终逼得它们只是撂下一句狠话。
总有人时刻监视着这座入睡的城市,但他们所见的,只有那个绿色的身影日复一日重现着与黑领结或匆忙或温馨的时光——或许,这对谁都好。当然,那座早已腐朽的大楼,同样用千百只流泪的眼注视着每一个角落,有时又不得不律动起来,把最荒诞的现实公之于居心叵测的视线之下。
庸俗与物化的人影只会是表象,等真正迎来和平,他她们又会重新装载灵魂,以崭新的姿态迎接蓝色的天空,还有真正的夜晚……
还有很多很多……
“什么东西,这些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荒唐!这是什么样胡扯的人生剧情?!”西格玛捂住耳朵,试图理解这些浮现的信息,又显得十分抗拒。
张佐夫面露凶光,眼泪止不住地流,咬牙切齿,却又只是站在原地。
天籁原型机呢,电子屏上摆着“愧疚”的表情,实际上早已下线待机。
又是一连串画面,西格玛看到了粉紫色的薄暮下许许多多高马尾的美丽机器人,在醉人的旋律下狂热起舞,每一位胸前各色的领结都在欢快跳动着。余下还有灯红酒绿、废墟锈蚀,笑声、哭声,天与地、物与人……
天若有情天亦老,西格玛怀着一腔热血与自设的认知,过早终结了有情的天。
“那那那你为什么……老是阴森地笑……你的话……更像是机器人……”
“……哈……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行了吧?你说,我哪次害过你?!”
“你打晕我,还……舔我……”
“呵呵呵哈哈哈……你扪心自问,我有没有害过你!我在提醒你时间时间!这一座这一座城市!你醒来之后,是不是见到了她,知道了摩托车的去向?之后又是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啊?我知道你很聪明,欣赏你,结果……给我的答案就这样吗?!”
张佐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可怕过,很明显了,她不是机器人。她指着待机的天籁原型机,如此激愤地质问西格玛。
“哈,这下好了——你给我滚!滚出这座城市!这儿没有什么奥利弗小姐,带上你的烂车和那同样恶心的能源滚得越远越好!!哈哈,必须学会接受荒诞的现实啊……滚!!!”
西格玛头一回感到自己竟是如此罪恶,他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为自己手上背负的两条人命——不,是无数条人命感到彻底的嫌恶,他想剁掉自己的双手。于是他踉踉跄跄地靠近天籁原型机,以较为洁净的左手的一指勾住了她的衣领,失魂落魄地带着她离开了这条落满冰雹的街巷。
你的下巴真的很扎人,你的行为真的很扎心。
天空是蔚蓝色,太阳高悬。西格玛想呕吐,他为自己感到羞耻。
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吗……
一台机器人牵着另一台疑似是机器人的家伙,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83层大厦的注视下。
“嗡——嗡——”又是代表着虚假的钟声。
“天籁,你辛苦了,谢谢你。”绿色的衣袖从何处伸向张佐夫,搭在她肩上。
“唉,不辛苦……你也受累了。”张佐夫坠入绿衣青年的怀抱。
“我们走吧,这里的故事结束了,相信他会走得更远。”
“嗯,我跟着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哪怕还是不能真正相会。离开这令人悲悯的地方。”
等到张佐夫虚弱地回到了自己的钢琴房,闪烁的黑虫早已将“爱人”的身躯带走。而张佐夫,依旧面带复杂的笑容,恬静地弹起了钢琴。
解离,从来算不上痛苦,更别说对她而言,这也根本算不上解离,毕竟从头到尾,真实与梦幻早已模糊了界限。是啊,要学会接受荒诞的现实。
琴声如水,好似空谷深涧,又好似汪洋垠海,悦耳而又真切啊。
西格玛所见的,所做的,只不过是洋葱紫色的壳。这座城市,仍然被不受束缚的英雄守护着,静静地等待灾难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