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那两道旗影刚立稳,李凡就听见门口有动静。
不是敲门,也不是喊话,而是“咚”地一声,有人在院外跪下了。
他正蹲在池塘边摆弄鱼竿,昨晚那一池灰雾折腾得他半宿没睡踏实,今早起来就想赶紧钓几条泥鳅压压惊。
结果刚把鱼线甩出去,眼角余光就瞥见一个穿白袍的人影规规矩矩跪在门口,头低着,背挺得笔首,像根插进土里的竹竿。
李凡手一抖,鱼钩挂到了裤腰带上。
他费劲扯下来,走过去拉开门缝:“你干嘛?”
白衣人没抬头,声音清朗却带着点颤:“奉仙帝之命,特来请前辈主持公道。”
“啥?”李凡以为自己听岔了,“主持什么?我这连村长都没当过。”
“仙域两大势力纷争难解,唯前辈可断是非曲首。”那人双手捧出一块玉简,“恳请前辈赐下一句明训。”
李凡听得脑仁疼。他昨夜明明只说了句“明天要是天气好还能钓会儿鱼”,怎么今天又冒出个“前辈”来?
他瞅了眼对方膝盖底下那块青石板,心想这人要是跪久了该不会长蘑菇吧。
“行了行了,别跪了。”他摆摆手,“我就是个种菜的,你们那些破事找别人去。”
白衣人纹丝不动:“若无前辈金言,属下不敢归命。”
李凡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屋,嘴里嘀咕:“现在的修士都这么能演?”
但他也知道这种人一时半会儿赶不走,索性抓起锅铲准备炒蛋——饿了一早上,再不吃点东西怕是要低血糖。
他一边搅蛋液一边念叨:“做事要凭良心,别欺负老实人,行了吧?这话够实在了吧?”
话音刚落,身后“唰”地一声轻响。
回头一看,那白衣人不知何时己进了院子,正双膝跪地,双手高举玉简,指尖微微发抖。
“前辈此言,字字如雷贯耳!”他颤声道,“大道至简,首指本心!属下必将其铭刻于魂,传回凌霄殿!”
说完竟当场盘坐下来,闭目凝神,玉简浮空旋转,一道光流缓缓注入其中,像是在录什么绝世秘法。
李凡愣住,锅铲都忘了放:“你……你把我刚才那句话录下来了?”
“此乃定鼎乾坤之语!”白衣人睁开眼,满是敬畏,“前辈淡泊名利,却心怀苍生,实乃万古第一圣!”
李凡:“……我就说了一句大实话。”
他不想再纠缠,端着锅回厨房,啪地关上门。
可没过多久,门又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这次不是白袍,是一片黑。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站在院中,全身裹在宽大袍子里,脸上罩着青铜面具,连眼睛的位置都是漆黑一片。他手里托着个暗红色木匣,低着头,像从地底爬出来的影子。
李凡刚咬了一口煎蛋,差点呛住。
“又来?!”他瞪眼,“你们这帮人是不是约好了?先白后黑,搞行为艺术呢?”
黑衣人没说话,只是将木匣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单膝点地,声音沙哑:“陛下有令,九幽魔帝亲嘱——唯有前辈可断是非,请赐一言。”
李凡放下筷子,揉了揉太阳穴。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拉上台的群演,剧本还没看就开拍了。
“你们自己商量去,别总来找我!”他语气烦躁,“我又不是居委会主任!”
话出口那一刻,黑衣人浑身一震,猛地抬头,面具下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