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治自衡,勿扰清修……”他喃喃重复,声音越来越激动,“前辈之意,乃万世太平之基!此八字当载入魔典,永世供奉!”
说着竟从袖中取出一炷黑香,就地点燃,火苗幽蓝,香气带着腐叶味。他焚香叩首,再起身时,己将那句话刻进随身玉符,动作庄重得像在举行登基大典。
李凡看得目瞪口呆:“你这人毛病挺大啊。”
黑衣人不怒反喜,恭敬抱拳:“多谢前辈点化,属下即刻回禀。”
话音未落,整个人化作一缕黑烟,嗖地钻进地缝似的不见了。
李凡站在原地,锅铲还夹着半块焦蛋。
他低头看看灶台,又看看门外——刚才那两人留下的痕迹全没了,连脚印都没一个,只有地上那个红木匣孤零零躺着。
“合着我说啥你们都能听成圣旨?”他小声嘀咕,“那我要是说‘今晚吃白菜’,是不是还得掀起一场菜系大战?”
他懒得管,收拾完碗筷顺手把木匣踢到墙角,跟之前一堆“赔礼”堆在一起。金印、丹瓶、断剑、玉佩……现在再加上个烧过香的盒子,活像个废品回收站。
大黄狗懒洋洋啃着骨头,瞥了眼那堆东西,哼了一声,继续舔爪子。
老龟趴在池塘边晒壳,眼皮都不抬一下。
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过,一只撞翻了鱼篓,另一只趁机叼走了李凡晾在外面的咸鱼干。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平常。
可才过了不到一盏茶工夫,院外就开始热闹起来。
先是几个散修模样的人凑在门口议论:
“听说了吗?前辈今日开坛讲道,一句‘凭良心’震动三界!”
“不止!还有魔族那边传来的消息,前辈说‘你们自己商量去’,这是要让仙魔共治啊!”
“天意!绝对是天意!昨夜流星坠落,就是为今日铺路!”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有的拿纸笔记,有的首接跪地抄录,还有个老头当场掏出毛笔,在自家手臂上刺青:“做事要凭良心”七个大字,血淋淋的。
李凡隔着窗缝往外看,头皮发麻。
他缩回屋里,背靠墙壁慢慢滑坐在地,手里无意识抓着那根枯枝般的鱼竿。
墙角那堆破烂闪着微光,金印嗡鸣,丹瓶渗出雾气,红剑隐隐震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盯着它们,忽然觉得这屋子有点闷。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开始唱诵他那两句话,调子还挺难听。
他闭上眼,心想:我只是想安静地钓条鱼,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这时,屋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不是砸东西,也不是踩瓦片,而是像有人在上面轻轻跺了下脚。
李凡猛地睁眼。
大黄狗耳朵竖起,鼻子抽了抽,但没动。
老龟缓缓把脑袋缩进壳里。
屋檐下那只叼了咸鱼干的麻雀,突然僵住,翅膀张着,嘴里的鱼干掉在地上。
李凡慢慢抬头,看向房梁。
灰尘簌簌落下,一根蛛丝晃了晃,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