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江心月刚盘腿坐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耐不住性子了。
她趿着双绣茉莉花的软底鞋,围着池塘慢慢踱着步。
鞋尖偶尔蹭过池边滑溜溜的青苔,便留下个浅浅的印子,带着点水湿的凉意。
风一吹,又悄悄淡下去几分。
她转悠着,瞥见墙根下冒出丛狗尾巴草,又顺手揪了一根。走到正蜷在那儿打盹的大黄狗旁边,捏着狗尾巴草在它鼻子底下轻轻晃。
大黄狗猛地打了个喷嚏。
迷迷糊糊睁眼瞧见是她这个大美女。
尾巴立刻摇得欢实,凑过来想蹭蹭裤脚。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
她笑着往后退了两步,躲开狗爪子上的泥。
大黄狗委屈似的“呜呜”两声,耷拉着耳朵。
又乖乖趴回原地,舌头吐出来半截,望着她摇了摇尾巴尖。
她这才挪到池边,对着池中心的青玉碎碎念:
“师父,您本体真是块石头呀?那风吹日晒的,难道就不难受吗?”
说着,她伸手拨了拨垂到池边的柳条。
叶尖的水珠“嘀嗒”落进水里,惊得一群游鱼“唰”地西散开来,搅起圈圈涟漪。
没等来回应,她又蹲下身,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池边刚冒头的小荷叶。
软乎乎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师父,您老待在这池塘里,就不想出去瞧瞧?这里虽然风景独好,但也太冷清了不是?”
她指尖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波纹荡开,搅碎一池倒影。
不一会儿,她又转悠到一丛野花前,粉白相间开得正热闹。
她顿时眼睛一亮,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这花真好看!”
说着就伸手要去摘,指尖刚要碰到花瓣,又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缩回手,自言自语道:
“算了算了,师父肯定要说我糟蹋灵植!”
见池里的青玉过了半天还是没动静。
江心月索性又蹲回水边,双手撑着下巴。鼓起腮帮子盯着那块玉,声音拖得长长的:“师父,您怎么都不理我嘛……”
“你如今才炼气一重,该安心修行才是。”王宣无奈的声音传来,是「附身」吴大牛的嘴说的。
“哦——”她拖长声调应着,正要起身,脚下踩着的鹅卵石突然一滑。
“扑通!”
水花西溅。
江心月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手忙脚乱抓住池沿爬起来时——
鹅黄色的纱裙早己湿得透透的,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纤细玲珑的轮廓。
发髻散了大半,几缕湿发黏在脸颊和颈间,沾着亮晶晶的水珠,倒像只刚从水里捞出来、还滴着水的金丝雀。
她抬手胡乱抹了把脸,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眨眼睛时簌簌往下掉。
偏她半点没恼,反而仰头“咯咯”笑起来,银铃似的笑声在池塘里荡开。
惊得水里的鱼儿又聚了过来,围着她脚边打转。
“反正都湿了!”
她脆生生丢下一句,索性弯腰脱下脚上的绣花鞋,随手丢到岸边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