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42章 山雨欲来（第1页）

墨七爷的线索，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张文轩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他开始更加隐秘地筹备南阳之行，不仅加紧制作肥皂换取硬通货（五铢钱和金饼碎屑），更是在王翁的指点下，如饥似渴地学习着这个时代的地理、风土人情乃至简单的防身搏击技巧。他知道，孤身远行，仅凭一腔热血是远远不够的。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他们埋头积蓄力量之时，外界的风浪，却己悄然拍向了这座看似与世隔绝的山坳茅屋。

最先带来不祥预兆的，是前来取货的赵货郎。这一次，他显得格外谨慎和慌张，连独轮车都没推，只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趁着天色蒙蒙亮就摸上了门。交易时，他不断催促，眼神游离，时不时警惕地望向屋外。

“赵大哥，今天怎么这么急？”王飞燕一边清点着粮食，一边好奇地问。

赵货郎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压低声音道：“飞燕姑娘，张小哥，王老丈，最近……最近外面风声紧得很！你们最好也少出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正在整理工具的张文轩闻言，心中一凛，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

“唉！还不是断头崖那档子事！”赵货郎苦着脸，声音压得更低，“义安社这次栽了大跟头，死了个三当家，折了好几个弟兄，元气大伤！他们老大朱爷雷霆大怒，正在内部清洗，说是要揪出内鬼！现在双岔驿那边，但凡是跟义安社沾点边的人，都人人自危，被抓去盘问的不在少数！连带着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也被盯得紧，生怕跟那事扯上关系！”

内部清洗！揪内鬼！张文轩的心猛地一沉。义安社肯定不甘心吃这么大一个亏，他们查不到神出鬼没的“北地客”，很可能会迁怒于任何可疑的人。而他们三个“外乡人”，尤其是之前还和义安社有过冲突（虽然对方不知道），无疑是非常可疑的目标！

“还有更邪门的！”赵货郎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听说……义安社的人怀疑，上次他们行动失败，不只是因为‘北地客’厉害，还可能……可能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有人暗中给‘北地客’报了信，或者……用了什么邪术！”

邪术？圈套？张文轩和王飞燕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这说的，不正是他们当初布置的“神迹”吗？难道义安社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总之，你们千万小心！”赵货郎匆匆将最后一点铁料交给张文轩，拿起包好的肥皂，像是怕被什么追上一样，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连惯例的寒暄都省了。

送走赵货郎，茅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他们……他们会不会查到这里来？”王飞燕的声音带着颤抖，上次被兵丁搜查的恐惧记忆再次浮现。

“不好说。”张文轩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义安社是地头蛇，眼线众多。我们虽然隐蔽，但并非完全与世隔绝。赵货郎知道我们的住处，虽然他现在怕牵连自己，未必会主动告发，但万一他被抓去严刑拷问……”

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王翁拄着拐杖，面色凝重地补充道，“赵货郎说他们怀疑有‘邪术’和‘圈套’，这分明是冲着我们当初在断头崖弄出的动静来的！虽然他们未必知道是我们做的，但肯定会加大力度搜查一切形迹可疑、懂得这些‘门道’的人！”

就在这时，外出打水的王飞燕，又带回来了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张大哥，爷爷！我刚才在河边，好像……好像看到对岸的山林里，有陌生人！”王飞燕跑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不是咱们附近村子的，穿着灰色的短打，带着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陌生人！带刀！在河对岸的山林里搜索！

茅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同时浮现在三人心中：义安社的搜查，己经蔓延到这片山野了！他们很可能正在拉网式地排查所有可疑的落脚点！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张文轩当机立断，“这里己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立刻准备转移！”

“转移？去哪里？”王飞燕慌了神，这茅屋是他们唯一的家。

“去翁伯之前说的，深山里的备用藏身点！”张文轩语气坚决，“立刻收拾最重要的东西：粮食、盐、药品、武器、所有制作肥皂的工具和原料！其他带不走的，全部掩埋或者销毁！动作要快！他们随时可能搜过来！”

危机迫在眉睫，容不得半点犹豫。王翁也知道情况严重，立刻指出了一处位于深山峭壁上的、极其隐蔽的猎户废弃石洞的大致方位。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像即将面临风暴的蚂蚁，开始了紧张的搬迁准备。粮食和盐巴被分装进几个小口袋；珍贵的铁器和工具用油布包好；肥皂原料和成品被小心地装箱；就连那盏昏暗的油灯和火石也被视为珍宝。

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他们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建立起一个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家”，一点点积攒起生存的资本，然而，乱世的残酷再一次将他们逼到了悬崖边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次，他们能否在风暴降临之前，安全撤离？而那本遗失的书籍和神秘的“鬼市”，在生存的危机面前，似乎也暂时变得遥远了。

活下去，成了此刻唯一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