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小说

第43章 深山遁影（第1页）

时间刻不容缓。张文轩的判断很快得到了印证——就在他们紧张收拾的当天下午，王飞燕再次外出探查时，远远看到河对岸的山林里，有几个穿着灰色短打、手持兵刃的身影，正沿着山脊线缓慢而仔细地搜索前进，方向赫然指向他们所在的这片山坳！

追兵比预想的来得更快！

“他们来了！快走！”王飞燕脸色煞白地冲回茅屋，声音都变了调。

最后一点侥幸心理被彻底粉碎。张文轩不再犹豫，背起最重的、装有铁器工具和部分粮食的背篓，王飞燕则背起装着肥皂原料和成品的箱子以及一些杂物，王翁虽然年老体弱，也坚持背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是珍贵的盐巴、药品和火种。

“这屋子……”王飞燕看着生活了许久的茅屋，眼中满是不舍。

“顾不上了！保命要紧！”张文轩咬牙道，“把痕迹清理一下，我们走！”

三人迅速用树枝扫平了屋外的脚印，又将灶膛里的灰烬小心掩埋，造成一种久无人居的假象。然后，他们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屋后茂密的灌木丛，沿着王翁指引的、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兽径，向着深山高处攀爬而去。

这条路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难走。根本没有路，只有野兽踩出的依稀痕迹，陡峭处需要手脚并用。张文轩和王飞燕年轻力壮，尚且走得气喘吁吁，王翁更是每走几步就需要停下来歇息，剧烈地咳嗽。

张文轩不得不时常停下来搀扶王翁，内心的焦灼如同火烧。他既要担心王翁的身体，又要警惕身后的追兵，还要辨认那模糊不清的方向。沉重的背篓勒得他肩膀生疼，汗水浸透了粗布衣服。

他们不敢走山脊，那里视野开阔容易暴露，只能沿着林木茂密的山腰艰难穿行。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带刺的藤蔓不时勾住行李。每一声鸟鸣，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三人心惊肉跳，以为是追兵逼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林中的光线变得晦暗不明。必须在天黑前找到那个石洞，否则在漆黑的山林中露宿，无异于自杀。

“翁伯，还有多远？”张文轩喘着粗气问道，他的脚踝旧伤因为过度劳累又开始隐隐作痛。

王翁靠在一棵树上，喘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前方一处更加陡峭、布满嶙峋怪石的山壁：“应该……就在那面崖壁上了……我记得，石洞入口在一丛很大的老山藤后面……很隐蔽……”

希望就在眼前，三人鼓起最后一点力气，向着那面崖壁跋涉。终于，在天色彻底黑透之前，他们找到了王翁描述的那片巨大的、如同瀑布般垂挂下来的老山藤。

拨开厚厚的藤蔓，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土腥气的凉风从洞内吹出。

张文轩心中一喜，但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示意王飞燕和王翁留在原地戒备，自己则拔出匕首，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观察。

洞口狭窄，但里面似乎别有洞天。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能看到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空间不大，约莫有半间茅屋大小，地上是干燥的沙土，角落里堆着一些早己腐烂的干草和几块当作石凳的平整石头。洞壁上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看来确实曾被猎户使用过。

确认洞里没有野兽或其他危险后，张文轩才招呼两人进来。

一进山洞，三人几乎同时在地，连日的紧张和长途跋涉的疲惫瞬间涌了上来。洞内一片漆黑，只有洞口藤蔓缝隙透进的微弱天光。

“暂时……安全了……”张文轩喘着气，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王飞燕摸索着点燃了带来的小油灯，豆大的火苗驱散了部分黑暗，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她赶紧拿出水囊，先递给爷爷和张文轩。

王翁喝了几口水，气息稍微平顺了些，但脸色依旧很差。张文轩检查了一下他的脉象，只是劳累过度，并无大碍，这才稍稍放心。

他们清点了一下带来的物资。粮食省着吃大概能支撑半个月，水囊里的水不多，但洞外似乎能听到隐约的水声，明天可以去找水源。最宝贵的是火种和盐巴。

这个石洞，虽然阴暗潮湿，条件艰苦，但至少提供了一个可以藏身的避难所。洞口被藤蔓遮蔽，极其隐蔽，易守难攻。

“今晚我们轮流守夜。”张文轩安排道，“我守上半夜，飞燕守下半夜。翁伯您好好休息。”

安排好守夜，张文轩提着匕首，悄无声息地走到洞口，透过藤蔓的缝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漆黑的山林。夜风呼啸，林涛阵阵，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

山下，他们曾经的那个“家”，此刻不知是否己经被义安社的人闯入？那些追踪者，会不会循着蛛丝马迹找到这里？

前途未卜，危机西伏。但至少，他们暂时摆脱了追兵，赢得了喘息之机。

深山的夜晚，寒冷而漫长。张文轩紧握着匕首，感受着石壁传来的冰凉，心中却有一股火焰在燃烧。乱世如潮，一次次将他们逼入绝境，但他们一次次地挣扎求生。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看了一眼洞内蜷缩着休息的王飞燕和王翁，目光变得更加坚定。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要带着他们，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