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伪装。
在距离县城三十里外,通往张家集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段被称为“阎王坡”的险要路段。道路在这里拐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弯,两侧是陡峭的土坡,坡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和灌木。
此刻,在这片荒草丛中,十五条黑影,正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一般,悄无声息地潜伏着。
“队长,都等了快两个时辰了,鬼子的车队,怎么还没来?”一名年轻的队员,凑到猴子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他的脸,因为兴奋和紧张,涨得有些通红。
“急什么?”猴子嘴里叼着一根草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那条在月光下泛着白光的土路,“打猎,最要紧的就是耐心。咱们的鱼饵己经撒下去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他口中的“鱼饵”,是几棵被他们砍倒的大树,横七竖八地堵在了那个急转弯的拐角处。
“歪把子架好了?”猴子回头,问向不远处的一名机枪手。
“放心吧队长!枪口己经对准了那个拐角!只要鬼子的车一停下来,保证让他们舒舒服服地洗个铁澡!”机枪手拍了拍身旁的轻机枪,狞笑道。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猴子对着身后潜伏的弟兄们,又交代了一遍,“记住总教官的话!咱们的任务,是打车,不是跟鬼子拼命!等会儿听我枪响,所有人,集中火力,先把鬼子的汽车轮胎和司机给老子干掉!然后用手榴弹招呼车厢!打完就撤,绝不恋战!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弟兄们齐声低喝,一个个都拉开了枪栓,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片死亡弯道。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在所有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远处的天际,终于出现了两个晃动的、微弱的光点。
“来了!”猴子猛地吐掉了嘴里的草根,精神为之一振,“是鬼子的汽车!”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马达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很快,两辆日军的军用卡车,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卡车没有开车灯,只是借着月光,在崎岖的土路上,颠簸着前进。
“吱嘎——!”
当头车行驶到那个急转弯处,看到前方被倒下的大树堵住的道路时,司机猛地踩下了刹车!
后面的卡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八嘎!怎么回事?”
头车的副驾驶室里,跳下来一名日军曹长,他骂骂咧咧地走到路障前,用脚踢了踢那粗大的树干。
“肯定是附近的山民,为了抄近路,砍了树没收拾!”一名士兵猜测道。
“废物!”那曹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些木头,都给我搬开!耽误了给张家集据点送补给,我们都要受处分!”
“哈伊!”
两辆卡车上,立刻跳下来十几个鬼子兵。他们扔下步枪,骂骂咧咧地走上前,就开始合力搬动那些沉重的树干。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在两侧那漆黑的草丛中,己经有十几双冰冷的眼睛,和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正死死地瞄准了他们。
“就是现在!”
猴子看着那些毫无防备的、将后背完全暴露出来的鬼子,眼中寒光一闪!
他举起了手中的三八大盖,对准了那名正在大声吆喝的日军曹长!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如同死神的号角,骤然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那名日军曹长,眉心处猛地爆开一团血雾,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哒哒哒哒哒!”
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早己等候多时的歪把子轻机枪,也发出了它那独特的、令人心悸的嘶吼!
子弹,如同火蛇一般,精准地扫向了两辆卡车的驾驶室和轮胎!
“噗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