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凌晨两点半。堡垒内部悄然行动起来。没有喧哗,没有灯光,只有压低到极致的指令和身影的移动。
最后的物资被搬上车,进行固定。吴磊将最后一个充好电的备用电池交给林小满,反复叮嘱。张卫国和王翠花站在阴影里,默默看着。苏晴与陈默紧紧拥抱了一下,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保重,等你回来。”她又逐一拥抱了林晚和林小满,眼中泪光闪烁,却强忍着没有流下。
这是堡垒核心成员第一次分开,大家都有些舍不得,生怕在这纷乱的末世,这一别就是永别,但是现在家大业大的,又不能都走……
队员们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深吸一口凛冽的、带着家园气息的空气,毅然登上了车辆。
李铁驾驶头车五十铃皮卡,副驾是王大柱。陈默驾驶中间的房车,李三抱着他的81式步枪坐在副驾,随时准备爬上车顶瞭望塔,林晚和林小满则在房车生活区内整理物品,作为先遣队唯二的女性,她们不但是战斗人员,也是做饭人员。周小山驾驶断后的长城炮,孙小海在副驾。
凌晨三点整。堡垒那扇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三辆车没有开灯,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如同幽灵般依次驶出,碾过铁索吊桥,迅速融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家的温暖与安全彻底隔绝。
车窗外,是无边无际的、未知的黑暗。车内,对讲机里传来陈默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各车检查车况,保持静默,按预定路线前进。”“收到。”“收到。”
引擎低沉地轰鸣,车轮碾过破碎的道路,载着8个人的勇气、整个堡垒的希望,向着西方,向着800公里外那个传说中的“千湖之城”,义无反顾地驶去。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南宝山,则在苏晴等人的守护下,进入了另一段充满等待与祈盼的时光。
天刚蒙蒙亮,车队悄无声息地驶离南宝山庇护的范围,一头扎入无边无际的、被末世蹂躏了六年的苍茫大地。车窗外,熟悉的丘陵轮廓迅速后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浓重的、令人心悸的荒芜与死寂。
他们选择了一条旧时代的高速公路作为主路线。虽然年久失修,但相对平坦宽阔的路基依然是长途跋涉的最佳选择。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绝非坦途。
高速公路的入口处,景象堪称壮观,却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壮观。那是一个蔓延数公里的、巨大的钢铁坟场。成千上万辆各种型号的汽车残骸密密麻麻地堆积、散落在路面上、路基下,锈迹斑斑,车窗破碎,轮胎干瘪。它们如同巨兽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末世降临时的绝望与混乱。
但令人注意的是,这些车辆并非杂乱无章地堵塞着道路。一条勉强可供一辆车通过的通道,被人为地从这钢铁丛林中清理了出来。通道两侧的车辆残骸被粗暴地推开或拖走,露出下面龟裂的沥青路面。
“看来‘拾荒者’们没少下功夫。”李三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他透过车窗观察着那些被拆解得只剩下空壳的车架,“看那些车,发动机、变速箱、电瓶、甚至座椅和内饰……但凡有点用的东西,都被扒得干干净净了。”
确实,通道两旁的车辆几乎只剩下了锈蚀的铁皮壳子,所有有价值的零部件早己被搜刮一空。这需要何等庞大的人力和时间?又是什么样的人,在这片废土上从事着这种近乎工业化的拆解?
车队缓慢而谨慎地在这条狭窄的通道中穿行。金属残骸形成的“墙壁”遮挡了所有视线,给人一种在幽深峡谷中穿行的压抑感。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这脆弱的通道某处发生坍塌,或者从残骸堆后面冲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这样行驶了十多公里,前方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被拆解的车辆逐渐减少,开始出现更多保持相对完整的废弃车辆。它们依旧堵塞着道路,但不再是被掏空骨架的残骸。
“看来,‘拾荒者’的活动范围就到这儿了。”陈默在对讲机里说道,“再往前,就得靠我们自己开路了。”
话音未落,前方就出现了第一个真正的路障——几辆撞在一起的SUV和一辆侧翻的货车,将道路彻底堵死。
“干活了!”陈默停下车,李铁和王大柱也从后面的车上下来。
清理过程远非易事。他们需要先用撬棍和千斤顶尝试移动车辆,如果不行,就只能动用更暴力的手段——用五十铃皮卡的车头加装的简易推铲进行缓慢而小心的冲撞推移。
“嗡……砰!”柴油引擎低吼着,小心翼翼地将一辆轿车的残骸推挤开,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在死寂的公路上传出老远。
这项工作耗时耗力,进展缓慢。而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噪音开始吸引一些“不速之客”。
“注意!两点钟方向,路基下游荡过来几个!”负责警戒的林晚站在房车顶部的瞭望塔里,低声预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七八个身影正踉踉跄跄、动作僵硬地从高速公路旁的荒草坡爬上来。它们衣衫褴褛,皮肤灰败腐烂,眼神空洞,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是丧尸。看起来像是末世初期被困在此地的旅客所变。
“保持安静,尽量规避!大柱,加快速度!”陈默低声下令,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匕首。非必要不开枪,节省弹药,避免吸引更多,这是基本原则。
队员们加快了清理速度。林晚也从房车里拿出复合弓,复合弓搭箭,锐利的目光锁定着逐渐靠近的丧尸群。
丧尸移动缓慢,但它们对声音和活物气息有着执着的感应,固执地向车队靠近。最近的一个,距离负责推车的王大柱只有不到十十米了,腐烂的恶臭几乎可闻。
“嗖!”
一支箭矢无声地掠过空气,精准地没入那只丧尸的眼窝,它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
是林晚出手了。
“漂亮!”李三赞了一句。
其他丧尸依旧无知无觉地靠近。周小山和孙小海也拔出了刀,准备上前清理丧尸。
终于,“哐当”一声,最后一辆挡路的轿车被推开。“去把林晚的箭矢回收!上车!走!”陈默喊道。
孙小海迅速拔出箭矢,队员们也迅速跳上车。车队再次启动,加速驶离。那几只行动迟缓的丧尸徒劳地在车尾尘埃中嘶吼着,很快被远远甩开。
这只是第一天行程中的一个小插曲。接下来的路途,不断重复着类似的过程:推进一段,遇到路障,下车清理,警惕可能被吸引来的零星丧尸或不怕人的乌鸦和偶尔出现的瘦骨嶙峋的野狗,然后继续前进。
沿途的景象无比苍凉。废弃的车辆长满了铁锈和苔藓。路牌扭曲倒地,字迹模糊。护栏大面积断裂倒塌。远处的城镇死气沉沉,高楼如同巨大的墓碑,许多建筑有火烧或爆炸的痕迹。大自然正在疯狂地收回这片土地,荒草和藤蔓从裂缝中钻出,覆盖了一切人类文明的痕迹。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埃、锈蚀和腐败混合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