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从诞生之初便浸透着血和肮脏,它所带来的进步只不过是一种扩张资本的手段罢了,作为皇帝,以撒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保护自己的子民。
毕竟,大概不会有太多统治者会因为资本主义和城市化发展所带来的牺牲而选择退回封建主义,选择“去城市化”,重回乡村社会。
教士们会叹息着告诉前来寻求庇护的土著,事情本来不该如此,在帝国本土,一切都那么美好,人人饱暖,处处富足,皇帝保护所有子民,孩子们能够通过读书走上仕途,从农村出来的百姓可以通过学习技术成为工匠,一介平民也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当上腰缠万贯的资本家,将心高气傲的贵族和地主狠狠踩在脚下。
教士们为土著描述了一个梦中的国度,也随口告诉他们,只要会说希腊语,一旦踏上东罗马帝国的土地,获取公民权便不再只是梦境。
在这样的宣传下,无数贫困土著都幻想着踏上东罗马帝国的本土,成为公民的一员,他们无处可归,拖家带口地等在港口,向每一位路过的水手询问着船票的价格。
于是,一些资本家看到了商机,一些土著买办同样看到了商机,他们会把曾经的运奴船进行改装,稍微提升一下舒适度,用相对低廉的船票吸引穷困潦倒者,刚好卡在他们所能接受的最高价格上,将他们最后一丝血汗剥削干净,然后再把他们直接扔在北非或巴尔干的港口里,任他们自生自灭。
当然,船不跑空,居住条件最差的底舱是属于贫困移民的,上层舱室则属于高层土著,他们会前往东罗马帝国本土,挑选自己心仪的女性公民结为婚姻,完成殖民政府的强制要求。
这些人虽然被视为土著,但他们也有自己的独特优势——有钱。
这些年来,东罗马帝国的男女比例本来就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失调,妇产医学的提升让女性难产率大大降低,持续不断的战争,开拓,航海,殖民和流放则让大量的男性公民死亡或流出海外,女性占比竟然超过了男性。
当然,造成这种现象的最主要因素当属突厥女性的归顺,在穆斯林世界中,女性无法掌握生产资料,无法参与政务或是成为神职人员,对宗教的狂热程度远远低于男性,加上性格比较温和,对民族没什么概念,愿意皈依的突厥女性远比男性要多。
这些多出来的女性要么在城市中充当底层劳工,要么成为妓女或情妇,生活水平很低,更别提生而为人的尊严和自由,现在有了更多的选择,也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一连串的产业链在金钱的刺激下茁壮成长了起来,帕切科的父亲便是一位“移民中介”,靠着欺骗同胞吸取他们最后的鲜血。
贫困土著往往会为了一张船票变卖家产,往往会斩断与家乡故国的所有联系,土著地主们继续扩大着私有田地的面积,继续与东罗马资本家狼狈为奸。
他们依靠农业输出就可以挣大钱,生活所需的各种奢侈品都可以从东罗马资本家手上购买获得,农业技术的提升让他们不再需要那么多的佃农,对于他们而言,这些多出来的贫困人口不再是上好的劳动力,而是随时都可能引发暴乱的“火药桶”。
为了刺激移民市场,东罗马资本家和土著买办无所不用其极,一些教士也被他们收买或哄骗,他们利用了贫困土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在恐惧之下诞生出来的极端宗教狂热,将这种移民包装为“为追求幸福而进行的伟大朝圣”,同时拥有世俗和宗教上的双重进步意义。
于是,这条浸透着鲜血,充斥着欺诈的移民之路被有心人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朝圣者之路。
“话说,那些野人来到帝国本土后,真能过上美好的生活么?”
西维斯喝干麦酒,看向帕切科。
“毕竟,他们可不像我们那样接受了整整三年的罗马教育,都是一群半开化的野蛮人。”
“那就看跟什么比咯。”
帕切科有些醉了,摇晃着脑袋。
“如果是跟埃律西昂的生活相比,那肯定是幸福而美满的,毕竟在这里,到处都缺人,到处都有机会,想饿死都难。”
“这门生意刚刚进行了不到两年,有些移民通过读书认字拿到了完整公民权,通过考试当上了文官,有些移民被教会选中,成为了教士,有些人在工坊打工,有些人给别人当佃农,有些人则前往安纳托利亚搏一片未来,甚至成为了牧场主。”
“有些功成名就的移民会回去炫耀,这也进一步刺激了野人们的移民积极性,他们还真的以为只要去了帝国本土,人人都能当上牧场主呢。”
帕切科哈哈大笑。
“实际上,也就那些获得成功的移民有能力衣锦还乡了,其他人的信息压根就没办法传回埃律西昂。”
“不过,现在的帝国的确比较包容,经济太好,每个人忙着挣钱,矛盾都被压下来了。”
帕切科笑眯眯地看向西维斯,低声说道。
“不瞒你说,我打听到一点消息,皇帝的大敌,白羊王朝的乌宗哈桑也许快不行了,好几支军团已经进入安纳托利亚,一场东征即将到来,到时候肯定又会有大量的土地急需填充,移民市场绝对前景广阔。”
“罗马人的宗教热情在与突厥穆斯林长时间的仇杀中已经被激发出来了,相比于那些白人穆斯林,他们反倒更愿意接纳我们,至少我们信正教,说希腊语,也愿意接受罗马文化。”
说到这里,帕切科耸耸肩。
“我已经认识了不少希腊裔罗马人,说实在的,若论对上帝的虔诚,他们甚至比不上我们。”
西维斯将最后一块面包蘸上酱汁,塞进嘴里,拍拍手,从口袋中掏出一份地图。
“行了,闲聊完毕,我们该干正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