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日,宛儿便来传信,说到林教头犯下弑主未遂之罪,实乃罪大恶极,惊动圣上,已命高太尉自行处置。
太尉绝不愿轻饶,本想于府中地牢审问明白,取了招供便杖毙林冲,只将招状交开封府了事。
全仗衙内苦苦相劝,宛转谏言,说林冲只是一时气愤,别无他意;又说他家中尚有良妻美眷,怜其孤苦;直说到府中杖毙武官,于口碑不好云云……太尉方留得林教头一条性命,却对衙内一顿喷头怒骂,喝叫解林冲去开封府,分付滕府尹好生推问勘理,明白处决,就把宝刀封了去。
左右领了钧旨,已监押林冲投开封府来。
宛儿安慰道,那滕府尹是个明理晓事之人,只需打点妥当,判个带刀误入禁堂,按律可保林冲性命。
一切打点用度,全在高衙内身上,要林娘子不必劳心,静等消息即可。
若贞听得丈夫暂保性命,心中稍安,高衙内害她红杏出墙,却慷慨助她救夫,不由得她不感激。
但想到丈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生算是完了,一时心乱如麻,气苦难当,泪水夺眶而出,与锦儿在屋中相拥而泣。
宛儿出门令人抬进一张豪阔大轿,将二女抬去开封府外。
(以下摘用水浒传原文)话说当日开封府内,府尹坐衙未退。
但见:绯罗缴壁,紫绶卓围。
当头额挂朱红,四下帘垂斑竹。
官僚守正,戒石上刻御制四行;
令史谨严,漆牌中书低声二字。
提辖官能掌机密,客帐司专管牌单。
吏兵沉重,节级严威。
执藤条祗候立阶前,持大杖离班分左右。
户婚词讼,断时有似玉衡明;
斗殴是非,判处恰如金镜照。
虽然一郡宰臣官,果是四方民父母。
直使囚从冰上立,尽教人向镜中行。
说不尽许多威仪,似塑就一堂神道。
高太尉干人把林冲押到府前,跪在阶下,将太尉言语对滕府尹说了,将上太尉封的那把刀,放在林冲面前。
府尹道:“林冲,你是个禁军教头,如何不知法度,手执利刃,故入节堂?
这是该死的罪犯。“
林冲告道:“恩相明镜,念林冲负屈衔冤。小人虽是粗卤的军汉,颇识些法度,如何敢擅入节堂?为是前月二十八日,林冲与妻子到岳庙还香愿,正迎见高太尉的小衙内,把妻子调戏,被小人喝散了。次后又使陆虞候赚小人吃酒,却使富安来骗林冲妻子到陆虞候家楼上调戏,亦被小人赶去,是把陆虞候家打了一场。
两次虽不成奸,皆有人证。
数日后,林冲自买这口刀,昨日太尉差两个承局来家呼唤林冲,叫将刀来府里比看。
因此,林冲同二人到节堂下。
两个承局进堂里去了,不想太尉从外面进来,后又如此这般……设计陷害林冲。
望恩相做主。
“
府尹听了林冲口词,且叫与了回文,一面取刑具枷杻来枷了,推入牢里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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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娘子于开封府外听得消息,急与锦儿备了好酒好菜,自来衙狱送饭,节级却不让进,说是死罪,几把推将出来。
正没奈何处,亏得转出那“干鸟头”富安,一面使钱,一面说只看高衙内薄面。
节级方令留下饭食,由牢子送入。
林娘子见不到林冲,若非高衙内派人打点,连饭也送不进。
只得听了宛儿劝慰,说有衙内吩咐,一切酒食用度,定为林教头安排妥当,方由她雇阔轿还家。